基因編輯 預見的隱憂

號角月報加拿大版 二零一七年九月

基因編輯

8月2日，英國《自然》雜誌發表了美國俄勒岡衛生科技大學(Oregon Health and Science University)科學家的論文--利用 CRISPR (Clustered Regularly Interspaced Short Palindromic Repeats) 基因編輯技術，對未被植入子宮前的人類胚胎，進行與遺傳性肥厚型心肌病(HCM)有關的基因變異之修正。研究團隊將來自健康捐贈者的卵母細胞，與攜帶MYBPC3基因變異的精子結合，培育出受精卵；然後利用CRISPR-Cas9，在變異基因序列上剪出缺口，觀察人類胚胎如何修復這些DNA缺口。通過參照正常捐贈者的未變異版本，發現在多數情況下，損傷很快被修復。

HCM的患病率為五百分之一，即每500人中有一人罹患；只要遺傳一份MYBPC3基因中的變異版本就能致病，導致心原性猝死和心力衰竭，當前的治療方案只可緩解症狀，不能解決遺傳問題。

從實驗公佈的結果看，CRISPR-Cas9定向精確，未出現脫靶變異，也未生成新的突變，這應是好消息；從原理上證明CRISPR編輯胚胎完全可行，不僅可以造福HCM患者，假以時日必可擴及其他遺傳病者；但評論家卻認為，這一實驗的展開，意味著「潘多拉魔盒」被打開，美國情報界甚至將CRISPR稱為潛在的「大規模毀滅性武器」。原因並非只是DNA編輯並植入母體在美國非法，而在於對價值領域的擔心--歷史一再顯示，科學每取得重大進步，人類的掠奪便隨之進入更高階段。

定制嬰兒

批評者認為，基因編輯會打開定制嬰兒的大門，允許選擇孕育具有某種特徵的嬰兒，這顯然不是杞人憂天。紐約新希望不孕症試管嬰兒中心(New Hope Fertility Center)的張進醫生，以首創「三父母」DNA新生兒而聞名；但美國聯邦食品藥物管理局(FDA)禁止其宣傳、使用或試驗「三人」DNA孕育新生兒。可是，張進與美國醫療團隊於2016年4月，在墨西哥已孕育出全球第一個擁有「三人」DNA的新生兒哈桑 (Abrahim Hassan) --哈桑的父母來自約旦，患萊氏症候群(Leigh syndrome)，之前兩個孩子都因此夭折。

利用新技術拯救生命固然是好事，問題是人性並不能保證只做好事。豈不見人腦越來越聰明、智商越來越高，人心卻越來越敗壞、情商越來越低？「三人」DNA試管嬰兒與基因編輯技術不同，但都可派生各種利益甚至特權，而這很可能導致人類共同體被撕裂，因為人類根本無法建立起統一的道德規範或信仰體系，尤其是在人以為自己可以代替上帝的時候，善良的願望也會導致人間煉獄。

不可預測

基因編輯技術，能完全消除疾病基因嗎？實際上，早在2015年與2016年，中國的科學家已分別對人類受精卵中，地中海貧血症相關基因、愛滋病毒相關基因進行編輯，過程中雖有成功，但同時也發生找錯目標基因、產生「脫靶」效應、計劃外基因變異等問題。當然，美國科學家的這次實驗並未發生上述「意外」，但並不意味著從此就安全無虞。人類基因修改可能遺傳後代，如果修改成錯誤，也就是製造了新的錯誤，引發其他缺陷或疾病，怎麼辦？有人認為，可以將人類基因修改嚴格控制在實驗室內，但是「潘多拉的盒子」一旦打開，後果可想而知。

大量地、不受控制地編輯DNA，又會如何？可會導致人類滅絕？因此，身為院長的Francis Collins曾聲明：「美國國家衛生研究院，將不會資助任何使用人類胚胎的基因編輯技術。改變人類胚胎用於臨床目的的概念，已經從許多不同的角度爭論多年，並且已被普遍視為不應越過的一條底線。」

人類果真有自我毀滅的一天，應該不是毀於腦而是毀於心。基因科技的發展確實可能造福人類，但是如果不警惕倫理方面的問題，也有可能給人類帶來人為的災禍。

宗淑（美國紐約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