買火車票
請站窗口右邊;旁觀者?請到隊外;有急事?對不起,排隊的都不是無聊來玩的,請到隊尾......減了肥的隊形立見清秀,買到票的人們連聲道謝。來到隊伍前端,一番快刀斬亂麻:查詢者?
票隊蜿蜒曲折
離開西安時正逢春運,買火車票的隊蜿蜒曲折,猶如萬里長城。秒針已然繞了60圈,我卻仍站在原地。照這陣勢,就算太陽移到西半球,恐怕仍難挨近售票口!
難道人們不知排隊規則?非也,只因視守則為愚蠢的投機取巧者太多,以致本該單線的隊,永遠會在前端擰成裡三層外三層的麻花,錯綜複雜,難分絲緒。
事實上,沒有誰不想做無本生意,少投資甚至不投資就獲得高收益甚至暴利--不勞而獲本是人類共有的妄念,所以才必須藉法規法例予以制約,以免利己過度而損人。記得在紐約中央公園,排隊領取免費劇票時,擴音器即反覆公告規則:一人最多兩票;不可插隊;讓人插隊者一同被逐......可見,井然有序並不是難題,一要有法,二要守法,三要維法。有法不依,守法者必受其害,自當起而捍衛權益,只要不讓「加塞」者有機可乘,再狡猾的投機者也難以取巧,不是嗎?
敢於違法亂紀
可問題偏偏就出在這兒:排隊的個個辛苦,但對削尖了腦袋往隊裡鑽的人卻能視而不見!眼睜睜看著自己利益被踐踏卻不出手,為何?驅逐「加塞」者,得罪人的是自己,獲益的是大家,那又何必?
令行禁止與獎懲分明,既是社會文明與法律健全的指標,也是個人自尊心與群體榮譽感的測試儀,以此來觀察中國的民生百態,得出的印象光怪陸離:法令準則彷彿廣告詞,風光於媒體、書面、言語;公然貫徹在現實生活中的,則是一套完全反其道而行之的邏輯──敢於違法亂紀才算本事!
是甚麼令價值觀「特別」到精神分裂?秋瑾曾藉《警告我同胞》描畫一二:有點聲名的人,富貴的人家,把自己看得同天神一樣,把兵卒輕視得連甚麼賤人都不如。及至有戰事起來,只叫他捨死忘生的去打仗,怪不得這些兵勇個個貪生怕死,見了敵人就一溜煙跑了......
不從惡人計謀
時代向前跑了百餘年,但人們的精神境界非但沒有提升,反而愈加沉淪了。在位掌權者謀私自肥、寡廉鮮恥,群起而仿傚之,競相「識時務」......餓死膽小的、撐死膽大的,成為天經地義的事情。如此,焉能不枉法度、亂綱常?無法無天之下,置道德良心於死地者,眾。於是,放眼生活各個角落,巧取豪奪的加塞者無處不在。
人若以為只有今生此世,又從來沒有救世主,自然棄好死、擇賴活,哪還顧得上甚麼尊榮!只是肉體的生命雖然只有一次,但死後卻有審判,因為賜生命並掌管生命的主宰,是上帝而不是我們。所以無論如何,活著就容不得苟且,既不能坐以待斃,更不能同流合污,必要給人生填充一點精神,活出一種價值,體現一些尊嚴。
沉緬於希望的幻覺,無益;閉目不願正視痛苦的現實,有害;惟有坐言起行,令知行合一。來到隊伍前端,一番快刀斬亂麻:查詢者?請站窗口右邊;旁觀者?請到隊外;有急事?對不起,排隊的都不是無聊來玩的,請到隊尾......減了肥的隊形立見清秀,買到票的人們連聲道謝。
身體力行之後,心中一陣快慰。明哲確能保身,但不是怕受連累而迴避原則,那等於縱容投機者橫行無阻,禁絕守法者生存空間,與助紂為虐無異;真正的明哲,是「不從惡人的計謀,不站罪人的道路,不坐褻慢人的座位。」(《詩篇》1篇1節)。
朔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