讀章開沅《貝德士文獻研究》感言
最早揭露南京大屠殺的信函,乃是基督教宣教士貝德士 (Miner Searle Bates) 所寫的,並在1938年一月由一艘美國軍艦帶往漢口,最後被轉交給國民政府的教育部長王世杰。
在金陵大學教書30年
最近,大陸電視連續劇《黑狐》提到,國民黨特工將日本侵略軍1937年在南京的暴行膠卷送往重慶。其實,最早揭露南京大屠殺的信函,乃是由基督教宣教士貝德士(Miner Searle)所寫,並在1938年一月由一艘美國軍艦帶往漢口,最後被轉交給國民政府的教育部長王世杰。
貝德士在1897年5月28日出生於美國俄亥俄州的Newark,父親是一位牧師,長期擔任Hiram College院長。貝德士於1916年在該大學獲得學士學位,及後前赴英國牛津大學攻讀歷史;由於歐洲戰事吃緊,他離開牛津,成為基督教青年會幹事去近東,後正式加入了美國軍隊。退伍後,又回牛津專攻近代史,1920年獲碩士學位。這一年他受美國基督教聯合傳教會(United Christian Missionary Society)差遣到中國宣教,在金陵(南京)大學任教歷史30年,是一位學者型的宣教士。
沒自視為英雄和救星
疾風知勁草,患難見真情。日軍進入南京後,燒殺搶掠強姦,暴行空前恐怖。貝德士、史邁士、林查理等20幾位外國友人組建南京安全區國際委員會,他們在大量中國職工的忠誠幫助下,冒著生命危險、面對各樣艱巨的困難、污辱,保護和養活了近20萬的南京難民。這些外國友人中有許多宣教士,如史邁士就是基督會差派的宣教士。
然而,有著基督謙卑品格的貝德士,從來沒自視為英雄和救星,面對千千萬萬他們無力拯救的無辜者,反而有一種力不從心的痛苦。貝德士曾說過:「我們同其他人一樣,明白整個局勢的嚴峻與黑暗,在這裡很難找到公理與正義,個人自身的問題早就得到回答。基督徒努力履行自己的職責,用不著為自己的生命擔憂,只會為自己難以滿足巨大的需要而感到內疚。」
專業真實的歷史資料
貝德士是一個有公義心的宣教士,在中國人民遭受不公義的野蠻對待時,他對日本侵略軍的暴行,進行了憤怒的指責和控告;他就像歷史上那些充滿了基督精神的領袖一樣,「對於輕蔑了神,以及奴役了人的種種不公平和虐待發出憤怒的控告」。在南京大屠殺期間,他多次寫信給日本領事館,指責日軍的暴行。比如12月27日,在給日本使館的信中寫道:「從一周多時間以前開始,你們曾向我們提供許諾,在幾天之內,通過調換部隊以重整紀律、增加憲兵等;然而,可恥的混亂仍在繼續?醜行如故。」
貝德士因為自身歷史學的專業素養,在記錄日軍暴行時,對歷史的真實資料和回憶的保存,都相當的專業,從而為在國際社會面前暴露日軍的罪行,提供了相當有說服力的資料;所以宣教士帶給中國師生的,不僅是公義的精神和犧牲的精神,而且有專業的精神、操守和職業的培養。
難以接納外國宣教士
貝德士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上的證詞,更是對日軍暴行堅定而負責的指控和責備,其價值無可估量;然而,更令我們感興趣的:是貝德士也對自己國家(美國)那些保持和侵略者有經濟往來,藉此間接助長侵略者的行為,進行了批評指責。有些中國人對美國人有一種奇怪的態度-對野心的外交家、貪婪的商人杯爵酒滿、黏黏糊糊、眉來眼去;但對那些不為個人利益、傳播基督大愛的宣教士,卻難以接納,實在匪夷所思,不可理喻。
權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