贗品與人生
偽品也即贗品,指偽託原作的仿冒品、假貨,與真品概念對立,但可感性相似、可亂真,以致術業不精者會看走眼,但終因贗品無從重複真品而被識別,故其永永遠遠都不可能奪去真品的價值-承載象徵與意義。
明成化年間鬥彩罐
民國時期的北京琉璃廠,古玩字畫鑑賞界人才濟濟,邱震生即為有名望者。一日,邱生閒逛宣武門破爛市,一攤主聲稱誰出一百塊,即可拿走地攤全貨;就在轉身之際,他於破報紙下瞥見了寶貝--成化年間鬥彩罐,明朝特有的器物!
鬥彩也稱「豆彩」、「逗彩」、「填彩」,既指彩瓷裝飾工藝,也指藉此工藝製作的瓷器,特徵是先燒成勾畫輪廓的青花,再填充彩色,以低溫兩次燒成,令釉下青花和釉上彩色相映。這類經歷了朝代時代世代變遷,可透現歷史、文化、社會信息,且任何其他器物無法取代的物件,就是文物,也稱古玩、骨著。
真品的象徵與意義
文物的稀有性,也賦予它珍貴的價值,製作年代越久遠,留存於世越稀少,價值也就越高昂。像邱生所得之鬥彩罐,便為他在東琉璃廠辦起了響噹噹的「寶古齋」字畫店。當然,這也是今人津津樂道的資本保值與增值功能,它能驅動門外漢如醉如癡地拾遺撿漏、囤積「文物」,也能鞭策魚目混珠者馬不停蹄地複製偽品。
偽品也即贗品,指偽託原作的仿冒品、假貨,與真品概念對立,但可感性相似、可亂真,以致術業不精者會看走眼,但終因贗品無從重複真品而被識別,故其永永遠遠都不可能奪去真品的價值-承載象徵與意義。那隻成化鬥彩罐,即使埋沒在破爛之中仍是真品,一朝得見天日,依舊光彩照人。
真假卻淪落為末座
對於真正的文物收藏家,既能鑑別真偽,也最在乎真偽。只是當收藏的傳統定義被高利潤的風險投資終結後,流通竟成為「老大」,真假卻淪為「末座」,更不要說甚麼文化底蘊了!於是,假的說成真的,坑蒙拐騙;真的說成假的,據為己有;就連高端拍賣行,也會流出贗品呢!
當然,以假欺真,全球感染,世界級博物館與私藏也常上當。比如20世紀的超級騙子,匈牙利猶太裔畫家艾米爾‧德霍瑞(Elmyr de Hory),一生模仿畢加索(Pablo Ruiz Picasso)、
馬蒂斯(Henri Matisse)、莫迪里安尼(Amedeo Modigliani)和雷諾阿(Pierre-Auguste Renoir),且悉數掌握了這四大畫家的不同畫風,其仿品就曾被當作真跡收藏!
熾慾者凡縱慾者狂
只是這樣的「贗品天才」,卻沒有做成名利雙收的夢,反倒因贗作露餡,而先後被西班牙和法國起訴,歷經流亡、抑鬱、隱居、自殺的折磨;最終在1976年,於古稀之年,被引渡令嚇得服安眠藥自盡。這下場,究竟是那不凡的超人身手造就的,還是那專好暗無天日之事的權力意志決定的?
熾慾者凡,縱慾者狂,應是可見的答案。受制於慾望者,最終無不走向與美善絕緣、與罪惡結盟的絕路;有的則為了擺脫殘酷的現實,而以不倫戀、婚外情等強烈情感當作可卡因;有的甚至直到被眾人拋棄,仍不忘顧影自憐地以傷感權充懺悔......
贗品人生賊形畢露
這實在也是一種贗品,越是逼真,就越是敗筆。贗品人生,雖然常常可藉謊言、偽裝、背信而瞞天過海,但終究只是欺詐,不僅早晚賊形畢露,且永不可能登上智慧的大雅之堂。德霍瑞的偽作,就算登堂入室、竊得一席之地,不照樣被掃地出門、永不翻身?
人有肉身,難免追求低等造物並衍生罪惡,因此才需將目光時時轉向至善的造物主,否則斷不可能在塵俗中感受真正的幸福與滿足。人謂「山自重,不失之威峻;海自重,不失之雄渾;人自重,不失之尊嚴。」「自重」何來?來自仰望創始成終的基督。
朔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