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齡感

號角月報加拿大版 二零一六年二月

歲晚年頭，難免有點感慨。很久以前，是「過一年啦，大一歲啦！」不久以前，是「過一年啦，老一歲啦！」尚記得劉大白寫過：「一樣的雞叫，兩樣的功效」。後來細味句中意，我領略了新體會。雞叫，不住催促著日月更替；「兩樣的功效」原來是把「大」和「老」分別出來。

孩提時代，「大一歲」是興奮的，誰不盼望快高長大去做大人的事？然而，「老一歲」是傷感的，有誰敢問女士芳齡若干？年齡噤若寒蟬，大家歡喜。

然而，現實歸現實，不由得誰去迴避，也不見得迴避了就能改變甚麼。成年以後，對年齡越來越敏感是可以理解的，誰不想留住青春？所以，新年傷春悲秋，乃是心底最真摯的悲情流露。不過，現在好了，終於看見有人提出了三個字：「無齡感」。我對這三個字一見鍾情，愛它深得我心。「無齡感」就是沒有年齡束縛的感覺。管他今年幾歲，五十、六十、七十、八十......都是一樣，坦然把歲數公告天下之後，數字旋即轉化為無，人從年齡中破繭而出，從此不再羈心絆意。

「無齡感」相伴，更能昂然翹首迎向新歲。若問：幾歲了？忘記他！身體能負荷多少，便做多少能負荷的事。不看頭髮、不看皺紋，無齡感的鏡子裡照不出這些來。此後，一樣的雞叫，只有一樣的功效──年歲的大水再不漫過我身。

李鴻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