怪獸來了

號角月報加拿大版 二零一九年十月

早些時，我的近鄰來了幾個砍樹工人，兩棵從我三十年前搬進來便在的大樹，瞬間便倒了下來，樹幹枝葉碎成萬段。鄰居的新業主要建他的夢幻屋，這是擴建的第一步。

居處所在之地，一直保存著實而不華的平房風貌，可是物換星移，這古舊區漸漸被人起革命。房子一拆，偌大的華宅旋即矗立眼前，展現「怪獸屋」突兀的新姿。

鄰居的前業主是個老婦人，最討厭這種入侵怪獸；她曾斬釘截鐵地說：「我的房子決不賣給改建的人。」十分認同她的堅持。諷刺的是，她一過世，房子的新買家，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所固守的徹底摧毀。

新業主也曾諮詢我們改建的意見。能不支持嗎？即使心裡喜歡這裡存在了幾十年的淳樸之風，卻不能抵擋社區不斷蛻變的大洪流。從舊而新是一個循環不息的進階，昨天舊今天新，而今天的新又會成為明天的舊；對於現有光華，雖然是「留連時有限，繾綣意難終」，但也不能糾纏不放而叫自己抱殘守缺。不進，就是退後；時間本來就沒有一個暫停鍵，無法按住它而讓所愛的人事物一一凝止停留。甚麼都會過去，昨天的今天的明天的，都是白駒，都會過隙，去去來來，且由它吧。

我被逼近距離見證韶光荏苒帶來的轉變。那兩棵我熟悉的大樹，留給我飄在空氣中的忠告：縱然不是心中所願，也不要抗拒與旁邊的怪獸共存，萬物皆有常度，這就是現實。

李鴻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