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在瘟疫蔓延時
2003年3月,一個星期五的晚上,多倫多醫生陳飛鵬收到醫院內科部主管的電話,詢問他能否在週末時到醫院當值,陳醫生二話不說答應下來。然而,後來才知道SARS已在醫院內爆發。
陳飛鵬醫生直言,預防新冠狀病毒肺炎,做回自己應做的事:戴口罩、經常洗手,小心檢查病人背景,減少前去密集公眾場所。
要上前線顧慮矛盾
陳醫生服務的醫院當時是重災區,由一個受了感染的骨科病人開始,最終60多名醫護人員感染病毒,全部入住了SARS病房,醫院後來徵召醫生入SARS病房診症。陳醫生坦言:「當時大家對SARS的認知不多。我們只知道這是傳染病,橫行霸道,到處肆虐,也不知道是過濾性病毒、細菌還是真菌?發起病來會嚴重氣喘,死亡率達16%,其他一無所知,也不曉得如何預防和抵抗,就像鬼魅在你面前飛來飛去,令人又擔心又驚恐。」
疫症當前,陳醫生對是否進入SARS病房工作,坦承內心不無掙扎。他的顧慮和矛盾是:「我一個人供養全家,三個兒女當時還很小,要是我出了甚麼事,太太和孩子怎辦?我萬一死了,他們的生活肯定完全不再一樣;假若死不了但不能再工作,還要他們照顧我,那又如何是好?政府沒有任何保障,無人知道SARS是否屬於危疾(critical illness),保險是否承包?究竟我要上前線,是不是為了逞強?我真的是為主去做,還是為了實現自我?」陳醫生夫婦是基督徒,在那段非常時期他倆一心尋求神的旨意。「病房裡躺著的都是同事,每個人我也認識,我很想在這個生死關頭和他們一起奮鬥。消防員面對大火不會轉身離去,醫生也不會因為大疫症而逃跑,我們可以騙人說自己病了不上前線,但過不了自己的良心,也過不到我的主,神知道一切。」陳醫生憶念當時太太以《聖經•詩篇》91篇第六、七節作為神的應許,於是準備翌日上陣。
前線醫護捍衛社會
想不到的是,原來早已有人願意進入SARS病房工作,陳醫生被安排到內科病房,但同樣面對緊張的局面。當時醫院已被封鎖,一班醫護人員由早到晚在醫院工作,回憶那段日子,陳醫生百般滋味在心頭。「那時的防備措施很混亂,我們也不知道怎樣做,只是穿戴平時用的口罩、手套和防護衣,為了加強保護,還很無知地戴上兩個N95口罩,穿上兩件防護衣,結果人幾乎呼吸不到,也動不了。一焗就要幾小時,大家吃飯也只能相距10呎以外,連聊天也不能。回家後首要將衣服除去,然後到土庫洗澡;自己一直在土庫隔離,沒有家庭生活,也沒有正常生活。」陳醫生形容那時的心境是驚恐、沮喪、疲累和不舒服。
在SARS前線工作的醫護人員,沒有想當然地得到社會推崇,反之卻嘗盡人情冷暖。陳醫生見過有同事因為感染SARS而殉職,有人病癒後不能走路,也有人得了抑鬱症......殘酷現實是,他們沒得到實際的尊重,反而被社會唾棄,成了牛頭馬面,人人不願接觸,避之則吉。陳醫生慨嘆:「我們抵抗病毒,以血肉之軀築起人肉長城,捍衛身後的社會,但有誰來關顧我們?」縱然如此,他仍然見到許多醫護人員前仆後繼地守住崗位。其中一名年輕基督徒實習醫生,本來已到了另一個小鎮的醫院工作,但他特別回來申請進入SARS病房,所以陳醫生說:「有人逃跑,但亦有人留下來全身投入。」
感染SARS不自知
在疫症戰場工作了好幾個月,陳醫生常常自忖為何沒有染病,他說:「我接觸過一名超級帶菌者5次,有兩次還沒有戴上口罩,但為何不受感染呢?」當年在SARS退去後,醫院進行研究調查,為醫院員工抽血檢查,結果陳醫生在SARS血清學檢測證實為陽性。「換言之我被感染了,但沒有發作出來,這是神的保守。」他視之為死而復生的經歷,認定生命是神所賜的,經歷絕地困難,平安都是從神而來。
17年後疫症重臨,面對新冠狀病毒肺炎,他指這次政府更有經驗,各種醫學科技(例如檢測)也比當年先進,他在1月底已參加有關講座。他鼓勵華人社區,注重個人身體狀況,早睡早起,進食運動有時。假如出外旅行出現病徵,抵步時要如實報告,不要隱瞞,不要逃避,這樣有關醫療人員才可以幫到你,否則的話,一個人可以影響千百人。
陳飛鵬醫生認為戴口罩一定有用,但必須戴得其法,「假如不懂戴,例如經常觸摸口罩,然後摸自己的臉,又或讓鼻子外露,都是用錯了方法。那戴口罩也沒有用。」他指現時加拿大的情況風險不算高,暫時可以不戴,但最安全的方法還是要經常洗手,避免到人多的地方,並密切留意政府的指引。
陳筱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