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論向左向右都無關天國——評影片《教宗的承繼》
教宗總統競選 似乎沒甚兩樣
114位身披大紅教袍的樞機主教沿著長廊，魚貫進入舉世聞名的西斯廷教堂，之後，古老的木門沉重地關閉，加閂上鎖。若望•保羅二世辭世後，閉門選舉新的教宗開始了，梵蒂岡的廣場上，聚滿等待選舉消息的信眾。實況直播解說員告訴人們：屋頂上煙囪裡如果冒出來的是黑煙，就表明沒有候選人達到教宗選舉的規定票數；如果冒出來的是白煙，則表明新的教宗產生了。
鏡頭搖上，仰視煙囪；鏡頭搖下，俯視眾人，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期待新教宗的結果。後現代的21世紀畢竟不同於以往，宗教與世俗，殊難兩分。如今，教宗的選舉與總統競選，甚或奧運會選址差不多沒甚麼兩樣，一概都是某個時刻的焦點新聞，並會帶來一場新的狂歡。
影片《教宗的承繼》始於2005年本篤十六世被選為教宗的時刻，結尾於2013年他宣佈辭掉教宗一職，教廷重啟選舉，推出了新的教宗方濟各，天主教進入另一個時代。影片首尾呼應，以天主教歷史上兩場極具戲劇性的教宗承接為基本架構，講述了天主教面對過去積累的諸多問題和未來的發展走向，現任教宗本篤十六世和後來的繼任教宗方濟各二人之間爭執、衝突、交流、分享，最後在彼此的信任中，完成教宗權位交替的過程。
打著宗教名義 演繹世俗故事
如果這是一部政治影片，選舉的不是教宗而是總統的話，那麼此片可謂譜寫了一段佳話，裡面有對理念的堅守，有對革故鼎新的訴求，有人性的深入挖掘，有對持反對意見者的尊重……而結局更是以大局為重，高風亮節，頗有「去留肝膽兩崑崙」的意思了。可惜，它是宗教題材的影片，我們不得不從信仰的角度來打量它，審視它。
從這個意義上說，基督徒應該看到，此片的編劇與導演都是打著宗教的名義，演繹世俗的故事，這裡面沒有基督耶穌拯救的福音，沒有屬天教會的使命，沒有重生的生命，沒有聖靈的開啟引領。當雅各所見的天梯遮蔽不見的時候，人能尋到的是甚麼？世上的道路，無論向左向右，都沒有向上的維度，都不會通向天國。
本篤十六世名為拉辛格，本為德國日爾曼人，學者出身，冷靜理性，不苟言笑。作為舊世界的精英主義者，他秉持典型的保守立場，對於時代急劇變化下的世道人心，以及天主教會系統出現的改良傾向，他內心焦慮，又深感「獨立寒秋」一般孤獨無朋。他反對同性戀、墮胎、女性擔任教職的態度，招致許多批評，影片中不止一處出現有教徒稱他「那個納粹」的鏡頭。影片的故事集中在2012年他召見伯格里奧（即繼任教宗方濟各）的幾天裡，當時，85歲高齡的拉辛格駝肩彎腰，步履蹣跚，如負重載，力不能勝。
條規粉飾墳墓 瞎眼領路有禍
與之相反，影片主人公伯格里奧，是來自義大利的阿根廷人，他外向熱情，開朗親民，能言善道，熱愛足球，還常常跳探戈舞。作為阿根廷教區的紅衣大主教，他同樣關注教會吸引力下降，信徒流失的問題，他給出的卻是不同於拉辛格的藥方，那就是接受當下社會流行觀念，放鬆對同性戀、墮胎的容忍度，從而讓天主教可以「與時俱進」。拉辛格與伯格里奧，一右、一左，可說是針鋒相對。
伯格里奧深感與教宗拉辛格觀念相左，他的解決方法就是辭職，不幹了。他為此來到羅馬，向教宗面交辭呈，而此時的教宗另有許多苦惱：梵蒂岡的銀行弊病，長期存在的性騷擾孌童問題，最信任的助手被逮捕判處有罪……簡直是四面楚歌。面對陷於泥沼中的梵蒂岡，拉辛格堅持「要用堅固的牆來守衛天主的殿堂。在世事無常之中，為天主堅守原則是身為教宗的責任！」他又如何堅守呢？影片中所能看到的，是一些執著於教條與禮儀上的條規，是法利賽式的粉飾墳墓。比如他堅持獨自用餐，穿教宗特有的紅皮鞋。令人彷彿再次聽見主耶穌說：「你們這瞎眼領路的有禍了！」
典型世界聲音 表達泛愛之情
伯格里奧對於教廷的繁文縟節不以為然，他更喜歡到街邊的披薩店隨意就餐，與顧客一起觀看世界盃，影片裡有一個細節，修女為他一個人預備了早餐，並解說那與教宗食物是同樣的；他打開精緻貴重的器皿，發現裡面不過是兩粒土豆球，不禁莞爾一笑。
伯格里奧向拉辛格解釋他的開放立場：「我改變了，不是妥協了，自然宇宙本身就是善變的。五世紀以前，世上根本沒有天使，現在多得像鴿子一樣；禁欲也是從十二世紀才開始的。整個宇宙本來就是不斷變化的。」然而，伯格里奧所言並不正確，他提到天使的時候，難道忘了主耶穌就提過「十二營天使」？至於禁欲一事，本來就是天主教毫無《聖經》根據的陋規，與「宇宙不斷變化」有甚麼關係？更何況被天主教所認定的首位教宗使徒彼得，就是娶妻結婚的。
顯然，導演是贊同伯格里奧的「開放」態度的。影片特意通過一段歷史回憶來講述伯格里奧的轉變。1976年阿根廷發生了軍事政變，期間三萬多人死於恐怖統治。伯格里奧作為天主教最主要的宗派耶穌會的領袖，為保護教會，與軍政府合作，他這種政治態度為其他領袖不恥。軍政府被推翻後，他受到指控，被放逐偏遠鄉下，反對他的同輩曾遭受關押折磨，有的喪命，令他多年不能自釋。這使他體會到被天主遺棄的感受，同時深悟人性，從此轉變成為一個「與人為本」的神父。
影片的編導不斷用「慈悲」「憐憫」，要有「溫度」這些詞語，表達今天主流文化的泛愛之情。無須悔改，無須聖靈更新生命，光靠人間的愛就能夠重塑天主教。伯格里奧說：「懺悔只是清洗了罪人，但卻沒幫到受害者。罪過是傷口，不是污點，需要癒合與治療。」這是多麼典型的世界聲音啊。
贏得多少票房 盡都歸於虛空
誠然，教會需要改變，教會永遠需要進步成長。只是這改變，只能是向古舊福音的回歸，只能建立在《聖經》真理的根基上，以基督為元首，而不是面向世界，擁抱今世的風俗。《教宗的承繼》藉兩次教宗選舉，展現了天主教由保守向開放的轉變，並為這一轉變鼓掌，還特別設計了一個細節，年邁的本篤十六世停下來的時候，他的智慧腕表就會發出電子聲音：「不要停止，保持行走！不要停止，保持行走！」
影片末尾，是開明的伯格里奧成了新的教宗方濟各，他訪問列國，走向人群，廣受歡迎，他所領導的天主教似乎更招世人喜愛了；但不幸的是，就在影片熱映的同時，2020年1月1日方濟各在聖彼得廣場接見信眾時，突然被一名女子強拉右手，方濟各立時發怒打開女子的手……
最後需要提及的是，《教宗的承繼》導演費爾南多•梅里爾斯是電影界頗有影響力的「大咖」（行內成功人物），同時也是典型的「白左」（極端的白人左派），他執導了2016年里約奧運會的開幕儀式，首創邀請變性人登上奧運開幕儀式的先例。由這樣一位導演執導的宗教影片，會有甚麼樣的思想傾向，應該可以不言而喻了吧？
片中兩位主演者都是鼎鼎大名的老戲骨，幾段對手戲演繹得也確實精彩絕倫，從觀賞角度講，這部影片也算是挺有意思的。只是，由於少了真意思，再好，也算不得甚麼了。它不過是一部故事片，而無關信仰，無關真理，無關永恆。它贏得多少票房，都歸於虛空。
嚴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