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一樣的童年：四目交投

號角月報加拿大版 二零二一年二月

老爹、老媽是講故事能手。我從小到大他們都重複提及自己的原生家庭、童年、青年等階段，甚至彼此相識、戀愛、結婚、婚宴、逃難等等，都描述得非常詳盡。

五歲以前，我大部分時間都與老爹一起，但稚齡的我未能全部吸收他的故事和歷史。六歲到十二歲，老媽和我相處的時間較多，我已懂事，她的歷史也印在我心裡。

青少年時代我與老爹再「連結」，他拿著新出版的《印尼風貌畫冊》，向我解釋印尼的風土人情，有時更教我幾句基本印尼話，可見我受他們影響，也成了講故事的人。有這樣的背景，我才可以把童年生活詳細記錄，包括去過的城鎮，見過的人物，發生的事情，當然有幾個鏡頭特別清晰，不能忘懷，下面是一例：

我獨自在大球場跑跑跳跳，忽然聽見「呼呼」的機械聲音，由遠而近，我站住，抬頭看，是一架小飛機（像極了1920年代的照片-駕駛艙只能乘坐一個人，小紙版模型的小飛機），駕駛員在上空看見我，小飛機飛得很低很慢，然後彷彿停在我頭上。一個帶著機師眼鏡的男人，定睛在我身上，我也注目看他，四目交投，然後他離開了！

可惜我不會繪圖。到今天我閉起眼睛，仍然看見那一幅圖畫-小飛機駕駛員往下看，蹦跳的女孩停下來，往上望，彼此凝視，然後各走各路。幼小的我做夢也想不到，七歲半前我最正統、最高的學歷，就是過去兩星期的幼稚園學習。

詹維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