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十年代的新詩潮和朦朧詩：詩人舒婷（一）
40年過去了，那些詩人，北島、舒婷、顧城、芒克等的詩，還在我們心中說話。最近我聽到《朗讀者》節目中一些人朗讀舒婷的詩，有多倫多的朋友發微信帖子貼出北島的詩句，這都讓我很是激動。我在想是時候回顧一下40年前，那些強烈撞擊過我們心靈的詩詞了。它們是中國過去70年來最絢麗火紅的詩，百花綻放在歷史性的嚴寒過去和初春來臨的時代！
舒婷《當你從我的窗下走過》
《當你從我的窗下走過》（節選）
當你從我的窗下走過，
祝福我吧，
因為燈還亮著。
燈亮著—
在晦重的夜色裡，
它像一點漂流的漁火。
你可以設想我的小屋，
像被狂風推送的一葉小舟。
但我並沒有沉淪，
因為燈還亮著。
……
燈亮著—
它用這樣火熱的戀情，
回答四面八方的問候；
燈亮著—
它以這樣軒昂的傲氣，
睥睨明裡暗裡的壓迫。
呵，燈何時有了鮮明的性格？
自從你開始理解我的時候。
因為燈還亮著，
祝福我吧，
當你從我的窗下走過……
80年代初期，我們七個昔日大學同窗住在一起，大家的家都不在工作的那個城市，我們非常喜歡舒婷的《當你從我的窗下走過》。窗下，燈光，它表達甚麼？它們是我們那一代人對於書本、知識，以及對於真理渴求的生動表現。在一個有著崇尚教育的古老國度，有10年的時間，「讀書無用論」盛行，書本、老師、知識被輕視，大學被關閉，這對人的心靈和理性是多麼大的壓抑。在黎明就要到來之際，舒婷寫了這首詩，在初春時候，被中國的年輕人廣為喜愛。這已不僅是詩的技巧，而是時代的杜鵑。記得我們好幾個住在一起的兄弟，都有在房間窗前，開燈讀書的相片，這正是我們這一代人的精神求索之縮影。
我如果愛你—
絕不像……
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，
作為樹的形像和你站在一起。
根，緊握在地下，
葉，相觸在雲裡。
每一陣風過，
我們都互相致意，
但沒有人，
聽懂我們的言語。
你有你的銅枝鐵幹，
像刀，像劍，
也像戟；
我有我紅碩的花朵，
像沉重的歎息，
又像英勇的火炬。
我們分擔寒潮、風雷、霹靂；
我們共用霧靄、流嵐、虹霓。
彷彿永遠分離，
卻又終身相依。
這才是偉大的愛情，
堅貞就在這裡：
愛—
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，
也愛你堅持的位置，足下的土地。
站在一起的橡樹和木棉，這是多麼美的男女愛情，是對於封建下形形色色的男尊女卑，父權主義的投槍。愛情是精神的「互相致意」和「言語」，是身體的「站在一起」和「相觸」，是「分擔」患難和「共用」喜悅，是有獨立人格的「彷彿永遠分離」，但又「終身相依」的「堅貞」！它不是所謂的男人做不到的事情，女人也能做到的膚淺的功能男女平等觀，也不是女人男性化的違背自然性的男女平等觀，更不是女兒要富養、嫁妝要炫目等帶著封建意識色彩的女性商品化觀，也不是「不在乎天長地久」，看似灑脫實則缺乏神聖堅貞，遊戲人生的愛情婚姻觀。《聖經》啟示我們，男人和女人都有上帝的形像和樣式，他們人格上完全平等。男女夫妻之間的愛是至深的，是「骨中的骨，肉中的肉」的親密，婚姻是神聖盟約的持久。男女之間的情思表現，是自然的，男人有溫和，而責任感和勇敢要自然流露出來；女人有剛強，而溫柔和細緻也要自然流露出來。
權陳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