詩, 讓勞苦歎息的珍稀物種被珍惜(一)
號角月報加拿大版 二零二三年七月
讓珍稀的美好 被看見關注珍惜
《詩刊》公益傳播最近用「以詩之名,讓珍稀被珍惜」為主題,徵集詩歌。徵稿上就有散文詩的誠摯邀請:幸好還有詩,讓世間美好得以安放、流傳。
幸好還有詩,讓人類得以從日常瑣碎中逃離,詩意地棲居。
我們想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情,誠摯邀請詩人與詩歌愛好者們,為珍稀物種寫詩,讓珍稀的美好被看見、被關注、被珍惜。
徵稿這段時間,熱愛詩歌、關注生物多樣性的詩人們的投稿如雪片紛紛,他們為珍稀物種寫詩。在當代人生活節奏快得好像停不下來的日子中,這些詩給讀者帶來在閱讀裡有些安息,又從心的安息中走出去,觀察和感知與人類休戚與共的大自然,那些瀕於滅絕的生命種類,那些勞苦歎息的受造的夥伴,要珍惜關愛和保護它們。
在這些詩作中,有幾位特邀詩人的作品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首《白鶴》,八十年代初新詩潮朦朧詩的代表人物之一:舒婷的詩。
疾飛吉祥大鳥 逃不過滅種威脅
白鶴,為大型涉禽,是冬候鳥和旅行鳥。它體態優美,通體潔白,飛行姿態尤其美妙壯觀。在中華文化傳統中,它代表純潔高雅,又象徵吉祥如意和長壽,老百姓都說它是仙鶴。歷代文人騷客不吝讚美牠的文字,如唐代詩人劉禹錫曾豪邁激情地寫道:「自古逢秋悲寂寥,我言秋日勝春朝。晴空一鶴排雲上,便引詩情到碧霄。」就是這樣沖雲疾飛的吉祥大鳥,如今仍逃不過滅種的威脅,國際自然保護聯盟(IUCN)把牠列為紅色目錄的「極危」之列,牠也是中國的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。農業生態學家葉謙吉,在1987年提出「生態文明建設」,詩人以詩情來發出人與自然和諧的聲音,來呐喊「敬畏生命 」。
苦寒天然囚地 實是候鳥的福地
舒婷的詩頭兩句,寫到了白鶴在初春至秋天棲息在俄羅斯的西伯利亞地區,牠們也在那裡繁殖生育。那塊土地,天寒地凍,以前是流放犯人的地方,無邊的雪原曠野和極寒的天氣,好像天然的囚地;然而就在這嚴酷的地方,白鶴卻自由地嘹亮高歌,這頗有梅花歡喜漫天雪的情懷,使得人們欽佩牠的風骨。不過,從生態環境的角度來講,這人看為苦寒的囚地,其實是這些候鳥的福地呢!緊接著的詩句,抒發了對自然歷史的回溯。白鶴已經在地球上生存了六千萬年了,是鳥類中的活化石,期間春夏交替,時間圓滿。其間,無數白鶴生死俱往,作者感懷生靈已逝,「亡靈」兩字,一下子拉近了人類與白鶴的距離。然而,這六千萬年間千千萬萬的白鶴,竟與中華大地有極深情緣,牠們在秋高氣爽的時候,帶著在西伯利亞出生的子女,「翱翔一萬里」(唐代李嶠《鶴》)來到中國,來到江西省鄱陽湖越冬,享受這片土地湖水帶給牠的溫情和供應。這湖水和濕地,似夕陽飽蘸的紅色墨汁,蘆葦片片,小雨和落葉沙沙,描繪著暗紅的湖面,作者詩畫了這鳥類棲息地。在這合適和愜意的地方,天上的飛行路線可能暫時從白鶴的記憶中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幸福地享受著的豐富大餐,苦草、眼子菜、苔草、荸薺、一些水生植物的葉和嫩芽,還有少許魚、蚌、螺等等軟體動物,這真是充滿了生物多樣性的豐饒之地。
白鶴蓮花契合 視為高貴的王者
作者又回到歷史的感悟中。蓮花在地球已存在了一億三千五百萬年了,它比白鶴更老,更「慣看秋月春風」。中國古人視蓮花為清白、高潔的象徵,「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」(北宋周敦頤《愛蓮說》),這就與象徵潔白高雅和吉祥長壽的白鶴相當契合了。遠古時代的蓮花,就關切白鶴的命運劫數。這劫數是甚麼?筆者猜想就是近代以來,人類對於大自然無愛心、無節制的開發和破壞,造成無數棲息地消失和污染,無數物種滅絕。其實鄱陽湖面積已大大縮小,生態環境也曾遭到很大的破壞,白鶴尋找棲息地越來越困難,加之人類對於它們的捕殺,它們已近於滅絕的大災難中,正在深深地「歎息勞苦」(羅馬書8章22節)。幸好近年來,長江生態受到保護,鄱陽湖的生態環境也慢慢得到改善,2019年江西省還把白鶴定為省鳥。作者再談白鶴在秋天的北飛。寒流來到,好像母親的召喚,白鶴晝夜奮飛,萬里翱翔,鶴唳響徹長空,天上的星星都放下天梯,接引和助力於牠們。創造主所造的白鶴,是如此精妙和獨特,如此具有生命能量!作者最後把白鶴視為高貴的王者,牠從遠古走來,閱盡自然和文明史,蜉蠅們目光短淺,貶低牠只是徒具虛名的飄忽雲朵,哪知牠真正的價值?每個受造物都有內在價值,在造物者眼中都是「好的」,非僅僅是外在的使用價值,但人類中心主義者卻看不懂這點。
權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