詩， 讓勞苦歎息的珍稀物種被珍惜（四）——雅礱江畔的五小葉槭
五小葉槭(音“qì”)這種樹分佈在四川西部的雅礱江及其支流的河谷地帶，生長在海拔2300米到2900米的地方。它是1929年被發現的物種，在上世紀80年代前，被普遍認為在原產地已經滅絕，但後來發現少量仍然存活，它被列為中國「極危」和世界自然保護聯盟（IUCN）「極度瀕危」植物。五小葉槭很少被大家所看見，它葉子五片像小手掌，葉子隨季節由綠變黃再變紅，果子如兩薄翅膀，稱為翅果，該樹極有觀賞性；它對於研究槭樹科植物的起源和演替，也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。《詩刊》雜誌用「以詩之名，讓珍稀被珍惜」為主題而徵集的詩歌不少，都很美好，筆者在這一期選兩首—蘇笑嫣的《五小葉槭》之一、之二來共同欣賞。
「昨夜，雨持續擊打。這些植物的複葉搖盪，在窗前，在一種無人可為之替代的暴烈。雨落在江上，落在土壤裡，落在柔韌的針葉上，複調，在黑暗中不斷淵深，並穿過虛幻之牆，令你把這種激蕩，理解為持續中取消的瞬間。」作者回到昨夜的情景，那是五小葉槭遭受暴烈之雨擊打的黑夜。這雨水重複落在不同地方的聲音產生複調音響，雨水在黑暗中好似最終進入深淵一般，又像穿越了某種虛幻世界，這時的「你」沉浸在雨的激蕩衝擊聲，由此產生的意境中；但「持續中取消的瞬間」何意？是暴雨在擊打中和葉子有某種神秘對話嗎？總之，作者的心情不是「巴山夜雨漲秋池」引發的對親人的思念，也和「隨風潛入夜，潤物細無聲。」春雨潤萬物的自然和諧不一樣，而是有一種衝突矛盾的隱意。
「因此，夏季你形同修竹，秋季，又紅如楓葉。綠的：蓬勃的生；紅的：向著熾烈的死。生命之舞既不在此也不在彼，而在必要的兩極間，共振的張力。對此你早已知悉，所以仍挺立，仍靜謐，在該開花的時候會輕輕晃動，也會在陽光的溫煦裡，微微出神。」這幾節把五小葉槭在夏秋的形態，特別是顏色的美表達出來了。「兩極間」和「共振的張力」就是注重生命之舞的過程，而非某一極點。一般人與平常周圍的自然環境和綠色生命共處共融，踐行生態環保於日常，才是人的自然共同體覺悟之體現，而非僅僅旅行到自然美麗的極點處和時刻，而發出「噫籲嚱」。
「作為必然的突然性，當寒冷降臨，一簇又一簇的火焰，被你從掌中，蓄力舉起。野火不馴，點燃峽谷：所有的盛開，所有的原則，即便在抖動中—你一個也沒有放棄。」寒冬降臨，你葉子火紅就像最火紅的樂章，唱出生命奮鬥的歌，展示出自我保存的原則，發揮出自身的價值。如果筆者看見了你秀美和奮鬥的身姿，也許會說：「我熱愛你生命形式的豐富，竭力保護可以與你共舞的環境，頌讚那造你的創造主！」
權陳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