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民幣只升不跌的時代或已結束？
人民幣只升不跌的時代或已結束？
在4月中，中國人民銀行宣布將人民幣兌美元浮動幅度，由千分之五擴大至百分之一，目的是要增強人民幣雙向浮動彈性。不少分析家相信人行此舉，表示有信心人民幣不再有巨大的上升壓力，更可進一步使人民幣達至國際化，究竟人民幣只升不跌的時代是否告一段落？
人民幣匯率機制和趨勢
自開放改革後，人民幣兌美元匯率可分為三個主要階段。第一階段是人民幣由改革前不合理的高位逐步貶值，直至1994年左右，這是一般計劃經濟都面對的一個改革初期階段。第二階段是匯率穩定期，人民幣兌美元保持在8.28水平，直至2005年中為止。雖然當中經歷1997的亞洲金融風暴，中國仍然堅持人民幣不貶值。貶值雖可減低中國面對的經濟衝擊，但也會加劇亞洲其他國家所面對的問題。這段穩定期有助出口增長。第三階段由2005年7月起，是人民幣的升值期，也是外匯機制改革的時期；在這期間，人民幣幣值由8.28逐步升值至今年3月底的6.29水平。在這七年間，升值約百分之二十五。由2005年7月起，中國推行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，容許人民幣兌美元匯率作有限度的浮動，即是以每日外匯中心公布的中間價為基準，容許匯率在指定的幅度內浮動。
在過去多年，這規定浮動幅度曾作出三次擴大調整，令人民幣匯率的浮動彈性逐步加大。在最新一次的擴大波幅後，大部分分析家相信人行此舉，意味著人民幣單向升值的時代已經過去；換句話說，在未來的日子人民幣或會出現貶值的機會。雖然在過去七年內，人民幣只曾升值至浮動上限，卻從未嘗試接近浮動下限。人行此舉可以增加人民幣匯率機制的彈性，配合達至長遠將人民幣自由兌換的目標，令人民幣成為國際貨幣。
人民幣國際化的挑戰
單從經濟的角度來看，人民幣國際化的基本條件已逐步形成，中國經濟是僅次於美國之後的單一經濟體系，而且按照現時中美兩國的經濟增長速度，中國極有可能在可見的將來超越美國。另外中國對外貿易的重要性不斷提高，若果與中國貿易以人民幣進行，將大大減少貿易的交易費用，也可減低面對的匯率風險。再加上不少國家已擁有大量美元資產作外匯儲備，為了分散風險，都會希望能有另一強勢貨幣作儲備貨幣的選擇。現時除了香港是人民幣的主要離岸中心外，新加坡和英國倫敦都高速發展人民幣離岸業務，令國際投資者對人民幣資產的興趣大增。
但是要人民幣真正國際化，另一必須考慮的因素是政治體制的改革。現今世界上的主要國際貨幣，都是民主制度國家的貨幣，例如美國、英國、日本、瑞士和歐元區國家。我相信主要原因有兩個：第一，作為國際貨幣（特別是儲備貨幣），就必然有大量的資產由其他國家所持有。舉例說，中國政府擁有近1.2萬億美元的美國國債，加上其他國家共持有近4.5萬億美國國債；假如有一天人民幣成為國際儲備貨幣，有超過數以萬億人民幣的中國國債為美國和其他國家所持有，由一黨專政的中國政府會否放心？第二，假如人民幣有一天終於自由浮動，當匯率大幅貶值，令通脹急升，百物騰貴，國民怨氣重重，並非由人民選舉產生的中國政府，會否面對被推翻的風險？假若中國政府在人民幣自由浮動和作為儲備貨幣前，是通過民主選舉產生，便毋須懼怕被推翻。因為在民主制度下，選民若不滿現任政府的經濟改革，可在下次大選時不投支持票，而毋須透過顛覆政府去表示不滿。因此，中國政府的長遠目標，要是真的想令人民幣自由浮動和國際化，必須要更大刀闊斧的去推行政治改革。
人民幣升勢將會持續
中國經濟在過去多年不斷以高速增長，平均增長率或有百分之八，單從2005年開始，經濟可能已經翻一番，但人民幣只升值百分之二十五，根本不成比例。假若中國在未來數年，繼續保持強勁增長，升值的大趨勢是不可以避免的。我們可以參考日本和新加坡的經驗，日本由1975年的一美元兌306水平，逐漸升值至2011年的76水平的高位，在36年間升值近四倍；而新加坡元由1985年的一美元兌2.3水平，升值至2011年的1.2水平度，在26年間亦升值近一倍。因此，長遠來說，人民幣將會繼續升值，但是正如日元和坡幣一樣，當中也會有貶值時期。換句話說，在未來人民幣面對的，將不再是只升不跌的單向性升值，而是有更大波動的上升軌。
馮肇昌（加拿大渥太華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