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飛翔

號角月報加拿大版 二零一四年十二月

有段時間我經常夢見自己凌空飛起，獨個兒翱翔天際，夢境細節很多年後依然清晰，就像鳥兒一樣自由自在地在高空飄然。奇妙的是，那種冉冉上升的速度就如慢鏡頭般「逐格播放」，而後方的景物越來越遠、越來越小，仿佛還有點色彩，不斷在會飛的夢境裡晃動。

夢飛翔，到底是夢見我在飛翔，還是自己的夢想飛走了？今天回憶，倒還真的不好說。讓我最百思不得其解的是，在夢境的我，飛翔時居然用了一種類似小說敘事體的「全知」角度，身體一面用腳代翼撐著向上升騰，眼兒倒一面細看那個「直上重宵九」的「我」，像靈魂出竅般依傍浮雲，身輕如燕，不住地往不知名的地方遊走。記憶中，這種飛翔夢大概已是十年前的夢境了。

為甚麼會發這種夢，自然不可解。我不是心理學大師佛洛伊德的研究者，對他那套劃時代《夢的解析》更是門外漢；但發了幾次飛行夢之後，心想，恐怕不過是試圖掙脫日常生活「枷鎖」的潛意識作祟吧。真實生活中，也發生過最難忘的航機飛行噩夢。20來歲那年，坐飛機去新加坡旅行，航機將要降落獅城樟宜國際機場時，我因為氣壓引起耳鳴，痛極難耐。

畢竟乘坐飛機多了，對高空上的雲海印象深刻，坐在機艙，仿佛凌駕萬仭巔峰之上，「騰雲駕霧」，何止「一覽眾山小」，遠眺各方，視野範圍簡直稱得上「目中無人」，可是一降到地面，我們又得像螻蟻般營營役役。這也難怪，人真的很渺小，經常不會客觀地檢查走過的日子。當我自己還在「夢飛行」的時候，常感到雙眼像看到軀體浮遊空際，脫離了塵囂羈絆；回望世俗的我，而這個以為自由了的軀殼，究竟學懂自我省察，還是自大如故？

何良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