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想與生命的冠冕-讀汪國真詩三首之二
呼喊是爆發的沉默 沉默是無聲的召喚 不論激越 不是寧靜 我祈求 只要不是平淡 如果遠方呼喊我 我就走向遠方 如果大山召喚我 我就走向大山 雙腳磨破 乾脆再讓夕陽塗抹小路 雙手劃爛 索性就讓荊棘變成杜鵑 沒有比腳更長的路 沒有比人更高的山《山高路遠》
生命不能平淡 有夢想的人生
《山高路遠》,卻是青春夢想的道路。首兩句是熱血的呼喚:不在沉默中滅亡,就在沉默中爆發,呼喊是活火山沉寂許久後的噴發;平靜的水面下有湍急的暗流,沉默中孕育了對生命的呼喚。不管是爆發的激情也好,還是寧靜的沉默也好,詩人所祈求的是:不要平淡!生命不能平淡,否則對不起青春年少,對不起來到這個世界上走一遭。這就是勵志詩。在今天許多年輕人在世俗功利的汪洋大海掙扎、無奈時,詩人給予的精神勉勵。
緊接著,詩人飽蘸情感寫道:如果遠方和大山對我呼喊和呼喚,我就走向遠方,走進大山。詩人讚美不平凡的人生,超越自我,火紅的年代、火熱的生活、遠山的呼喚。筆者想到改革開放後,人性和精神的禁錮被鬆開,考大學、留學、闖深圳、下廣東、淘海南、入北海、上北京、進上海、離鄉、打工、下海、致富......記得當年上大學時,師生遊行,上街抗議校舍被佔時慷慨激昂的樣子,也記得當年闖深圳時激蕩的心情。詩人不平凡的人生,就是有夢想的人生-考研夢、創業夢、出國夢、發財夢、脫貧夢......
地平線的情結 上帝呼喚牽引
詩人的理想和夢想的情懷,實在是文革後初期那一代年輕知識分子的情懷,就像詩人舒婷一樣。她許多的激情-「理想使痛苦光輝!」「我已經意識到,被迫意識到,只有我的理想才是我的『上帝』,他仲裁一切。」「改革的巨浪不僅嶄新經濟領域,也將疏通精神領域無數淤塞的道路與河流。」「沉默既是積蓄力量、沉澱思想,再拋物線之後還有個選擇新方向的問題。」「羅曼˙羅蘭在《約翰˙克裡斯朵夫》裡寫著:「一個人年輕的時候需要有個幻象,覺得自己參與著人間的偉大活動。在那革新世界裡,他的感官會跟著宇宙所有的氣息而震動。所以人們常說,人在年輕時個個都是詩人。」
詩人在這一段詩裡面,是繼續他在《熱愛生命》中的地平線情結。地平線、遠方、大山,一種朦朧不清「地緣」之聲,在呼喚、在吸引、在牽引著尋夢的青春人生。或者說,這種「地緣」之聲的呼喚和夢想結合起來。其實,上帝對人的呼喚和牽引是充滿著愛的、人可以放心去跟隨、沒有高低貴賤、不分男女老少、結局是光明無比的。就像神呼喚亞伯拉罕離開故土,「亞伯拉罕因著信,蒙召的時候,就遵命出去,往將來要得為基業的地方去(希伯來書11:8上)」亞伯拉罕最後成為「信心之父」。「我用慈繩愛索牽引他們(何西阿書11:4上)」,上帝引導和看顧祂的兒女。上帝的呼喚和牽引,才可以把夢想中的幻想、渣滓、混亂和不定過濾掉,使我們在祂愛的扶持中前行。
奮鬥犧牲情懷 夢想相互扶持
然而,道路卻是曲折的,在路上在山間,雙腳磨破和雙手劃爛,但詩人沒有「夕陽無限好,只是近黃昏」的無奈與悵然,也不愛慕「停車坐愛楓林晚,霜葉紅於二月花」的悠閑,乃是奮鬥和犧牲的情懷。讓血色爛漫的晚霞和自己磨破雙腳的鮮血,相互輝映,成為一篇生命的樂章。荊棘劃破了尋夢者的雙手,但他願意荊棘成為滿山的杜鵑,杜鵑啼血,哀聲不絕,手上的鮮血好似杜鵑啼血的挽留,但他卻笑別杜鵑的哀留,裹好傷口,繼續前行。
詩人的詩,有一種個人超脫的情節,其實夢想的道路決不是個人英雄主義的道路,而是許多人共同相互理解、相互扶持、相互犧牲的道路。加拿大雕塑家,Richard Kramer在《師友》一詩中,把前行道路中其中的師友關係表現得很細膩:
當年仍未有人將我看在眼內,
您竟然發現我在掙扎。
您沒有掉頭擦身而過;您的心思,
您的微笑,讓我確信成功有望。
您對我堅定不移的信心,
成為我向著標竿前行的動力。
即使我遭遇挫折,
您仍然與我並肩同行。
能夠遇上您;
使我活得更美、更善。
筆者自己在信仰的道路上,也得到師友的提醒、幫助、扶持和禱告,使自己可以從他們身上,體察上帝對自己的心意和愛,也願意在人生的下半場與青年人共勉同行。
追求理想高峰 永恆公義冠冕
最後兩句,人向前行的腳是何等的長,路都被甩在腳後;人登上高山的身軀是何等的高,山都被踩在了腳下;這是歌頌人奮鬥的崇高偉大,是堅信有志者事竟成。這是詩人人本主義理想追求的高峰。青年人要有夢想有理想,有毅力向前行,有「腳力盡時山更好」的登山精神,不懶惰、不以啃老為榮、不貪圖享受、不諂媚於世俗。然而,筆者特別欣賞的是保羅對人生的態度,他的人生追求是神本主義的,以信仰為基礎的理想與夢想:「我現在被澆奠,我離世的時候到了。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,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,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。從此以後,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存留,就是按著公義審判的主,到了那日要賜給我的;不但賜給我,也賜給凡愛慕他顯現的人。」(提摩太後書4:6-8)路被甩了在腳後,山被踩在了腳下,但如果沒有所信的聖道已守住了,如沒有耶穌基督為我們存留在永恆的公義的冠冕和生命,人的成就終究是曇花一現、朝霧一點。
權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