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的社會特別需要「誠」讀《中庸》一書有感(下)
道德層面的美德
孔子以「仁」作為人生和社會的最高目標,它是理想的人生觀和價值觀的體現;而要達「仁」,就要「知禮」與「立於禮」-《論語•泰伯》。中庸之道則是連接兩者的方法;然而,這個框架必須建立在「誠」的基礎上。「誠」在哲學範疇上為真實,具有本體的意義,在道德範疇上為誠實,具有德性的特徵,一個人「誠」,就要內心對人盡忠,外在取信於人。中國人喜歡帶「誠」的詞,如「真誠」、「誠懇」、「誠實」等,這大都是表示個人道德層面的美德,其實它們在今天的中國值得大力提倡,特別是面對社會上弄虛作假的風氣,人與人之間極度缺乏信任感的環境。
「誠」的含義
《中庸》的「誠」,有本體論的意義。「誠者,天之道也;誠之者,人之道也。」(第20章)「故至誠無息......天地之道,可一言而盡也......詩云:『維天之命,於穆不已!』」(第26章)故而「誠」是天道,天命的體現「天命之謂性(第1章)」,「誠」是人的本性,是天命賦予,又合於天道的,所以天地之道可用一「誠」字來表示。這裡也表現出一種天人合一的思想,天性和人性之「誠」的本質是相通的、相同的。梁燕城指出:「宇宙本來之真實與人本性的真實互相等同為一,這是天人合一思想之本,這是誠的本質。」李澤厚認為其邏輯展開是:「先將宇宙本體(『天』)品德化(『誠』),亦既給與宇宙以道德本體意義,然後又把它作為人性自覺的來源和本質(『自誠明謂性』(第21章),人必須努力修養以達到它(『自明誠謂之教』[同上])。」「誠」不僅乃天地人之道,而且也是萬事萬物的本性,「誠者,物之始終,不誠無物。」(第25章)。
《創世記》記載當上帝從無(ex nihilo)造出萬有時,在創世的前五天,上帝奇妙地有六次看祂所造之物是「好的(good)」(創世記1章3、9、12、18、21、25節)。此外,在完成了創世之後,「上帝看著一切所造的都甚好」(創世記1章31節),絕對良善的上帝反復宣稱,所造之物本體上的良善性。《中庸》中與「誠」相連的「天」,雖然可能和人格的上帝有模糊的聯繫(如第24章,「故至誠如神」),但自然和義理的天的意味明顯(25章)。所以,《中庸》缺乏《聖經》中的上帝是創造主,一切良善均來自祂,一切存在都本於祂的觀念。
誠的作用
「誠」的充分發揮,意義重大。從天地之道看,「故至誠無息。不息則久,久則征,征則悠遠,悠遠則博厚,博厚則高明。博厚,所以載物也;高明,所以覆物也;悠久,所以成物也。」這種永不停息的誠,廣博深厚,承載萬物;高大光明,覆蓋萬物;悠遠綿長,成就萬物。世界萬物,成為有情有德的世界,彼此看顧成全。中國文化比之於西方,更偏重事物的依存性,而不是對立性。
從人道來看,「唯天下至誠,為能盡其性。能盡其性,則能盡人之性;能盡人之性,則能盡物之性;能盡物之性,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;可以贊天地之化育,則可以與天地參矣。」(第22章)天下最至誠的聖人,可以充分認識誠的德性,並發揮之;如此,就能使別人也能發揮此德性、也能使萬物發揮本性,這就可以協助天地造化養育萬物。這裡的「盡物之性」的觀念,十分契合《聖經》所講的人,要做大地的好管家之思想。好的管家,就是要把每一個受造物的特性發揮出來,而不是因著人的貪婪自私而限制、扭曲、濫用甚至扼殺它。它對於重視生態保護、關愛大自然、有正面影響。
人怎樣才可以認識「誠」並行出「誠」呢?「自誠明,謂之性;自明誠,謂之教。」(第21章)聖人是「自誠明」,具有天然的德性自覺;而賢人也不錯,「自誠明」,通過後天的努力可以達成它。然而聖人何等稀少,所以儒家重學、重教、重修養,重知行合一,「博學之,審問之,慎思之,明辨之,篤行之。」(第20章)在修道中,內省和慎獨非常重要,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也要嚴格要求自己。中國文化傳統重教重德性,今天的人重教卻不重德性,而重個人成功,許多高才生成了「精緻的利己主義者」。還有就是這裡提到的聖人觀,使人們傾向於將人生盼望放在偉大人物上,甚至產生個人崇拜。《聖經》則講人都有罪性,需要上帝的救贖。
權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