誰會穿鶉衣？

號角月報加拿大版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

廣東人有句俏皮話：「終須有日龍穿鳳，唔信一世褲穿窿。」「褲穿窿」，就是褲子穿磨久了破成洞，也就是鶉衣的寫照。想不到有一天，媳婦把兩條大小孫兒的褲子拿到我面前，膝蓋處有兩個破洞。她問：「可以修補嗎？」甚麼？不過是平日穿著它這裡跑那裡跳的便服而已，買條新的才十元八塊，幹嗎費時去補它？

縫補舊衣，在兒時物資缺乏的年代，是我媽常做的事。母親常囑咐我們別浪費，所以，我後來也學會了用縫衣機來修修補補。可是，時至今日，身邊盡是新一代的小公主小王子，父母都刻意為他們打扮，把最新最潮的衣飾穿在他們身上，好在朋輩中展露光芒。有誰還會把鶉衣補一下，拿來給孩子穿？

我心暗忖：難道兒媳不把我的孫兒看成小王子嗎？不過，這懸念甫一浮現，立時便有一種臉紅羞愧的感覺─這是如此幼稚、淺薄的觀念。回頭一想，兒媳肯選擇不買條新褲，而叫孫兒穿上補縫舊衣，這當中實在別饒意義。第一、這是讓孩子認識節儉的第一課，且叫他們從小便能夠身體力行。第二、這是環保從家庭做起的第一章。其實，環保在Recycle、Reuse、Reduce以外，還有一個Repair。珍惜物資，環保是賴；破褲？修補以後就能再穿，就讓孩子知而行之吧。

於是，我二話不說，找來碎布，讓縫衣機的針線在破褲子之間穿梭。我為孫兒可以成為穿鶉衣的小王子而感恩，也為他們自豪。

李鴻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