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一樣的童年:出生
我出生於中日戰爭和二次大戰的夾縫裡。我的童稚生涯多姿多彩,亦可說是多災多難。曾經歷多種變遷的幼童,較不同處境的同齡孩童,對發生的事多了敏感及記憶。
爹媽婚後居於廣州。老爹服務於當年屬「金飯碗」的海關。長子出生後,數小時夭折,對他們影響不大,因為沒看過抱過。中日戰爭開始,老媽帶著一對不到兩歲的雙生兒,返回老爹數代在南洋僑居的老家,避此一劫,政局稍緩和,就回程返粵。
行程中,一個兒子患腦膜炎離世,海葬處理,另一個受到感染,在香港上岸一週後亦離世。年輕的老媽痛不欲生,「滿滿的出去,空空的回來。」
老爹被調到廣西和安南邊界的一個小鎮靖西駐守。人地生疏,文化氣候不同,老媽喪子之痛,沒有機會處理,情緒非常不寧,還要擔心老爹每日安危,失眠、頭痛從此一生陪伴。
那些區域瘧病猖狂,每日服用金雞納是唯一的預防,當時她不知道正懷了我,所以母腹中我已吸收對我一生影響極大的「精華」,加上小時候進進出出防空洞,逃難於不同鄉野,與爹媽分離,荒山野嶺中奔逃等經歷,造成我後天變幻無常、層出不窮的恐懼、憂慮、不安、擔憂等情緒,幾十年過去後,才慢慢學到正確的處理方法。
我的出生,緩和了爹媽的悲傷,我是他們八個孩子中的唯一女兒。因孕育於旅途,所以取名「路得」,同輩中呱呱墜地後立即中、英文名俱備者,非我莫屬。
詹維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