憐憫原是向審判誇勝 評新影片《正義的慈悲》
這部2020年上映的美國傳記電影,幾乎正是給「黑人命貴」這個口號提供了最佳示例,它本來可能會極大地影響,並推動這場波及全美國的政治運動;然而,疫情導致的影院關閉,讓這一勢必正面相撞從而爆發的災難性巨大衝擊力,神奇地在失之交臂間被淡化了……
說起來,引發「黑人命貴」風潮的弗洛依德之死,遠不能與影片中那個等待死刑的黑人強尼D相比。弗洛依德雖然死於警方濫用武力,但他畢竟還是一個有前科的使用偽鈔之人,而強尼D則完全無辜,他不過是當局為了平息一個可愛白人女孩之死引發的社會憤怒,找來的犧牲品。如果社會騷亂的鼓動者能在今天的美國,翻找出一樁類似強尼D的案件來,他們會樂不可支的。只是,影片講述的是美國70-90年代的事情,由於歷史的原因,那個時候黑人平權還存在障礙,並非像種族歧視(至少在政治上)已經基本消除的現在。
這件事極大地促動了布萊恩要為司法公正而奮鬥的願望,他放棄了一名哈佛法學院畢業生觸手可及的優渥工作機會,來到美國南方的阿拉巴馬州,為錯判誤判的弱勢族群提供法律援助。從此,他要面對的不僅是龐大的司法體系,還有當地根深蒂固的種族歧視。
不平等意識是人頭腦中牢不可破的觀念,正如無論在任何社會裡,鄙視都是客觀存在的。種族、文化之間的歧視始終深植於人心之中,即使在政治正確的強大壓力之下,人們不敢從口中直接講出來,但內心深處的想法還是無法奪去的。就算是「真以色列人」拿但業,不也輕蔑地小看耶穌,說:「拿撒勒還能出甚麼好的嗎?」拿但業的心裡可以「沒有詭詐」,但仍然不能沒有偏見。
比這一切更可怕的,是死刑的濫用。熟悉中國1983年「嚴打」的人,恐怕不會忘記短短數月,就有幾萬人被執行死刑的事,那個「嚴」字背後,是多少活生生的人命被剝奪!在上個世紀的美國南方,同樣以治安的理由,輕易地判處犯罪嫌疑人死刑—上電椅。檢方和法庭都站在案件受害方的立場上,面對嫌疑人如對真兇。儘管立案證據並不充分,若想重審、翻案,仍是難於登天。
《正義的慈悲》中有兩條並行的線索,主線是強尼D被誣陷的殺人案;副線是患有創傷後遺症的越戰老兵赫伯的爆炸案。前者並未犯案,後者精神不健全,他們都判了死刑,處在漫長的等待執行期內。警方嚴峻,法律無情,無論他們該死與否,都毫無希望地在通向電椅之路上苦熬年日。
新約雅各書說「憐憫原是向審判誇勝」,唯其懂得這個道理,才不會被舊約的誡命絆倒,也才能明白耶穌所講的,誡命的總綱是愛神愛人。人間的法律固然冷峻可畏,但在這一切律法之上,是神的絕對主權,正像電影裡的一個鏡頭,法庭要求證人把手放在《聖經》上起誓,他口中所出的話,唯有《聖經》作背書才算有效。
福音書裡,恪守律法的法利賽人被耶穌嚴厲指責,而與耶穌同釘十字架的強盜,卻因信蒙恩,當日就與主同進樂園。神向人啟示了高於法律條規的原則,審判之上,必須有憐憫之光的照耀,定人死罪不是終極,拯救才是,唯愛能遮掩許多的罪。
赫伯之死,更加催逼布萊恩不顧一切地抓緊行動。只見他查閱卷宗,走訪涉事人員,勉勵被官方脅迫的證人說出真相,甚至敲開檢察官的家門,要求檢察官為了公正的緣故站到他這一邊來,共同推翻強尼D的案子!這在正常人看來他簡直瘋了,但布萊恩明白他在做甚麼。電影裡有這樣一個場景:黑人教會中,眾信徒搖動身體,熱情唱詩,布萊恩感受著讚美詩的力量,彷彿聽到呼召,他一動不動地挺立在眾人之中,如海浪中的礁石……
片尾,銀幕上打出一系列字幕,告訴觀眾二十多年來,在布萊恩的努力下,有多少人從死刑中得到解脫,有多少人被平反。這些數字都意味著一個個家庭重新圓滿,一個個無辜者重歸自由。他的這些努力,也極大促進了阿拉巴馬這個保守的南方州,在人權保障與社會平等方面的進步。
尤為可貴的是,無論布萊恩個人受到怎樣的歧視與侮辱,也無論是他的客戶遭到何種不公正的對待,影片都沒有暴力反抗的衝動。即使在強尼D宣判死刑的時候,布萊恩仍是強壓怒火,竭力制止強尼D兒子的高聲抗議;他們在當時南方社會黑人經常被錯判,甚至處死的情況下,懷著仰望的心為公義而戰,絕不主張遊行示威鬧事。由此可見,美國南方《聖經》帶來的良好傳統,的確與今日加州左派的自由主義影響下的情形截然不同。
所以,「黑人命貴」,如果只是人們伴隨著打砸搶燒喊出來的口號,或是反過來壓迫白人的矯枉過正式的報復,都不會帶來真正意義的進步。唯有在上帝的恩典中,才能看見所有人生命之寶貴,因為是神兒子流血買贖回來的。試問,宇宙間還有比這更為寶貴的嗎?
嚴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