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十年代的新詩潮和朦朧詩:詩人舒婷(二)
1977年,文革後的第二年,也是那個時代所有人的前途,依然是迷茫不定的一年,舒婷在這年的5月寫了《這也是一切》,短短的詩中出現了醒目的十五個「不是」和兩個「不」,其中一句「不是一切種子都找不到生根的土壤」,表現出了她人生的基調底色:雖然經歷了扭曲的時代,個人生活也是艱辛的,在她的《中秋夜》中也寫上「不知有花朝月夕,只因年來風雨見多」,然而,抱怨、苦毒和退縮不是選項,愛與希望才是她選擇的人生。
「大海的夕陽、招惹多少詩人溫柔的懷想」,「大海—變幻的生活、生活—洶湧的海洋」,「哪裡是兒時挖掘的沙穴?哪裡有初戀並肩的蹤影?」大海和沙灘,陪伴著她成長,培育她的感情和思想,走進她的生活點滴,她的初戀;大海喚起了她生命中的詩的萌芽。「也許漩渦眨著危險的眼,也許暴風張開貪婪的的口,呵,生活,固然你已斷送無數純潔的夢,也還有些勇敢的人,如暴風雨中疾飛的海燕。」詩人激情擁抱海洋的暴風雨,謳歌在暴風雨中疾飛的海燕;或許高爾基的《海燕》激發了她的生命態度。「這是勇敢的海燕,在怒吼的大海上,在閃電中間,高傲地飛翔;這是勝利的預言家在叫喊: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!」
兩年後,她作《海濱晨曲》。「大海呵,請記住—我是你忠實的女兒!一早我就奔向你呀,大海,把我的心緊緊貼上你胸膛的風波……」大海「母親」饋贈了她甚麼呢?「呵,不,我是這樣渺小,願我化為雪白的小鳥,做你呼喚自由的使者」;自由這個詞在她的不同作品中反復出現,無疑是她精神求索的顯著特徵。筆者欣賞作者的精神境界和追求,但卻願意在暴風狂濤中,靠主得安寧。耶穌和門徒所坐的小船遭到狂風巨浪,情況危機萬分,門徒們呼叫喚醒了在船尾熟睡的主。「耶穌醒了,斥責風,向海說,住了吧,靜了吧。風就止住,大大地平靜了。」(馬可福音4章39節)有一幅圖畫一直感動和激勵著我:在黑雲密佈,波濤翻滾的大海上,一隻小鳥站在一塊巨石上,那樣的安然穩妥!但願自己就是那小鳥,在巨石般的上帝懷中,迎接人生的狂風巨浪。
她深情讚美中華土地,它「給我膚色和語言的土地,給我智慧和力量的土地……給我愛情和仇恨的土地,給我痛苦與歡樂的土地」。她深情地要感恩於它,「我的詩行是,沙沙作響的相思樹林,日夜向土地傾述著,永不變質的愛情。」那時,還沒有要脫離黃土地的《河殤》,沒有陝西當代鄉土文學。她是獨特的,一以貫之的,精神氣質和詩人艾青一樣,艾青在1938年祖國受辱之時,寫下了:「為甚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?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。」
權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