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息療法和中國文化中的自然和諧觀 讀《公義創建未來—和平政治與造物倫理》有感(四)
本期介紹該書第三篇《環境生態情況:神學與創造倫理》的最後兩個題目。
休息的誡命是一視同仁
在現代高科技的時代,人們看重工作和看輕週末的休息,已經成為了世界性的嚴重社會問題。極端的工作狂為數不少,當然社會也在思想星期天休息的意義是甚麼?在這天做些甚麼?莫爾特曼在生態創造論中特別重視安息日神學,這是一個很大的貢獻;他在1985年出版的《創造中的上帝》中詳細介紹了它,四年後,他在本書也有精彩扼要的呈現。
他首先指出以色列的安息日誡命和基督教的星期天(主日)是不同的,不能把前者硬性加到後者上,然而透過後者再思前者,確是極有意義的。《舊約•出埃及記》提到摩西十誡中的第四誡—守安息日的誡命,它是十誡中最長的誡命,有拉比認為它是最重要和最美好的誡命,它是為了生命的健康和美好,是創造的節日。
上帝對人的工作召命因人而異,但這休息的誡命卻一視同仁,不分貴賤。「這一日你和你的兒女、僕婢、牲畜,並你城裡寄居的客旅,無論何工都不可作。」(出埃及記20章10節)安息誡命和工作誡命都跟受造自然有關,土地和所有動物,不管是野生的,還是家畜的,都要休息(出埃及記23章11節;利未記25章4節),所以安息日又是具有生態意義的節日,其意義在於「安息日是不侵犯自然的一天,既不侵犯外面的自然,也不侵犯自己身體的本性。」自然不僅是具有實用的工具價值,在安息日更要觀察它的本身價值;人與人之間不是僅僅以工作價值和利益看待之,而且是要從人本身的尊嚴和價值來看待;人在安息日的休息也顧及人的自然身體。
賜福安息日並定為聖日
為何上帝在六天創造後,要在第七天「完成」創造呢?祂用甚麼方法來完成呢?祂在第七天也增加了甚麼呢?在第七天上帝安息了,祂彷彿要和創造的萬物保持距離,退下後滿意地欣賞它們。祂「賜福」安息日並「定為聖日」(創世記2章2至3節;出埃及記20章11節),祂在安息裡臨在於萬物中,並賜給萬物自由活動,彼此面對,安息日才是創造的目標,「創造的冠冕」!
人具有上帝的形像,在第七天休息,歡樂慶祝,不是為了恢復工作能力,而是六天工作的目的,就是為了這創造的節日。莫爾特曼思想安息日精神對於主日的影響,主張假日從星期六晚開始到星期日的下午。不做平常的工作,不污染自然,用感性來親近自然,在週末的靈修中,領受「終局好,一切都好」的恩惠,又在主日慶祝基督復活的敬拜中,紀念萬物的新生,那是「開頭好,一切都好」!
宗教以天地協調為依賴
莫爾特曼喜愛「行萬里路」,他也多次到訪中國,在1986年5至6月間到中國旅行後,他寫了這篇文字。他認為可以用「均衡」和「進步」兩個範疇來討論中國的歷史文化和宗教。首先,他總結中國古代文化宗教觀是「自然」觀中和諧(harmony)。比如,北京的紫禁城和天壇等建築,經典《易經》等都表現了和諧觀念。儒釋道分別是追求社會、內心和自然和諧的宗教。中國文化的和諧均衡精神是活潑生命的、自然節奏的和歷史迴圈的,而非機械性的。在經濟上體現為稻田文化;在精神上體現為祖先敬拜的「代的契約」,他不把祖先敬拜歸為迷信。莫爾特曼對於中國歷史的皇權政治,並非像某些人那樣看得非常灰暗,他認為中國的皇帝可能是世界上最後的祭司皇帝,在人類和大地同天道之間促成和諧,故而「這種君權觀念雖然屬於古代的,卻頗符合生態原則」,中國自然的政治宗教是以「天地的協調為依賴」。
採取必要步驟邁向自然
其次,莫爾特曼談及現代社會中「歷史」觀的進步。自近代歐美工業革命以來,人類把世界看成為「歷史」,而這種歷史聚焦於人類,邊緣化和支配統治自然,人類既是歷史也是自然的主人。這種以人類為主體的歷史觀也影響了宗教,在中國,「歷史」進步取代了「天道」的位置,在歐洲,取代了上帝的眷顧。在經濟上,就是現代工廠和資本制度,個人主義的興起。中國現在的意識形態和制度,實際也是受西方歷史觀的影響,離開了傳統的自然和諧觀。
最後,作者提出尋求「均衡」和「進步」可行的協調。歷史是在自然中展開的,歷史進步觀必須納入一種新的「自然」觀中,汲取傳統的自然觀智慧,「這不是隨意的、浪漫式的回歸自然,乃是在生態學採取必要步驟以邁向自然。」作者在《創造中的上帝》一書中,也談及單向歷史觀要納入到自然中,以「在自然中的歷史」來化解人類歷史和自然的衝突。作者非常欣賞中國傳統道家的人與自然合一乃至協調,以及「無為」而治觀,它們「對於現代人尋求一個可以令我們繼續生存的文化大有裨益。」
權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