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庭醫生：工作怎樣也做不完！
在多倫多行醫逾40年的B醫生決定在今年12月退休，他在接受本報採訪時，表示對比40年前，現在當家庭醫生有很大的分別，工作壓力越來越大，他估計20%至30%的家庭醫生出現burnout（倦怠）的現象也不足為奇，他不諱言自己也是如此：「一天工作十多小時，有時真的累得不想說話，每天的工作都做不完。」
對於家庭醫生短缺的問題，B醫生表示這是長期問題，但就在這兩、三年間更形惡化，他說：「很多我們這些60、70歲的醫生都提早退休，假如不是疫情的話，我們還可以多做幾年，但現在因為年紀不小，也擔心個人身體健康，所以年長醫生退休的數字的確是增加了；而另一個原因則是，新醫生不願入行當家庭醫生，他們寧願選其他專科。」
B醫生指家庭醫生對新一代的年輕醫生來說並不吸引，他們寧願到非預約診所工作，也不願意當家庭醫生，他指自己用了兩年去找人來接手自己的診所，送上所有設備也沒有人願意來，最近才算找到醫生接手。他補充說：「城市還好一點，農村郊區更沒有新醫生願意去。」
在現行的制度下，病人排隊等候見專科醫生的時間長，之前這段時間就要由家庭醫生來負責，B醫生說：「有時病人看專科醫生要等上一年，在此之前病人都要由你去繼續負責，這也是不吸引新醫生的原因。」而在疫情期間，家庭醫生的工作更加有增無減，B醫生解釋說：「一週起碼要工作60多個小時，用電話診症很花時間，速度很慢，面診我可以看到他的真實情況，更可以一邊談一邊量血壓，現時就沒有這些好處，有些病人很『長氣』（囉嗦），一講就5個問題。以前面診的話，可以將時間控制在5時下班；疫情期間，病人打電話來，下班時可能還有20個電話未覆，假如你今天不做的話，明天會更難控制，所以唯有繼續打電話診症，直至晚上7、8點。」
正因為當家庭醫生有各種壓力，但收入又不一定更高，因此造成年輕醫生不願入行。B醫生指現在醫生並非短缺，只是家庭醫生特別缺人：「你看非預約診所開得很多，基本上是每個商場都有一間，很多醫生都寧願到非預約診所工作，因為只要看症快，就能賺得更多，而且這些都不是你的病人，工作並不困身，要放假也沒問題。」
不過B醫生認為，年輕醫生有這樣的態度也無可厚非：「我們是不可以批評他們的，他們不想做困身的工作，不想犧牲自己的家庭生活，也是正確的想法。」
B醫生更認為，家庭醫生的角色是守門人（gatekeeper），為病人安排合適的治理方法，也避免不需要的醫療程序。「有些病人要求兩個月去檢查一次膽固醇；又或是打噴嚏就想吃抗生素；心口痛就想照X光，其實有些檢查是不必要的，我們就要向他們解釋。之前有一個病人，一有頭痛就去急症室，每次去急症室當值的醫生都不同，他們就會為他安排CT掃描，結果3個月做了4次，這樣做幅射太多對病人也不好，假如他來看我，我看他的病史就知道他頭痛了幾十年，回家吃幾粒止痛藥就沒事，也就不用做這麼多CT掃描了。」
B醫生即將退休，千辛萬苦找來的接手醫生承接了部分病人，但新醫生不懂中文，他坦言一些不懂英語的婆婆被迫要轉看其他醫生，但又始終找不到，心裡著實惶恐，在他面前急得哭了起來，他也感到無能為力。對於加拿大今天面對的醫療問題怎麼解決時，B醫生無奈地說：「要吸引新醫生入行，很多制度都要改變，不只是一樣的事情。」
陳筱苓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