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雪的故鄉--哈爾濱
在加國飄雪的日子,在新春前後,總會想起在哈爾濱大路上的景象、想起來自哈爾濱的小同窗、想起離開已久的故鄉和家人......
鵝毛大雪空中飛舞
兒時在廣州土生土長的我,對氣候的認識只限於綿密的梅雨和火熱的烈日。讀小學的時候,在6月的一個下午,全班同學正在教室自習, 窗外突然狂風大作,烏雲密布,迅即漆黑一片。窗戶玻璃和房門木板傳來「劈劈啪啪」敲打聲,跟放鞭炮一樣,整屋的小孩被這奇異的景觀刺激得嘰呱亂叫,興奮異常。 4、5分鐘後,敲打聲漸止,天色明亮起來,我帶著幾個膽大的男生,在老師嚴厲的喝止聲中,悄悄打開門,探頭去看個究竟。
哇,門外密布著一顆顆大大小小的玻璃球狀物,我小心翼翼地挑了顆最大的,連忙縮回去,拿給同桌的小雪看。剛跟父母從東北哈爾濱搬來的小雪, 望了一眼,繼續寫作業,冷不防冒出一句:「小冰雹, 不稀奇!下雪才好看呢,特別是鵝毛大雪。一大片像手掌那麼大,白白的、軟軟的, 輕輕地在空中飄呀飄,多美啊!」 小雪停下筆,托著腮幫,一雙大大的眼睛望著窗外。
轉眼的工夫,我已經讀大學了。入學後,突然發現身上的愛護和牽掛可以輕易地掙脫,冒險的心思可以拍拍翅膀,想飛就飛而不顧後果。二年級寒假,買一張火車票,就直奔哈爾濱--風雪的故鄉。
千里冰封萬里雪飄
一路上,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景象一直折磨著我;白白的、軟軟的雪花總是在腦海裡飄來飄去。經過兩天兩夜的行程,跟接車的校友碰上頭後,就急急往車站外闖。 零下20度的天氣,一口氣吸入肚裡,像吞了塊冰一樣;等緩過勁來,周圍一看,街道上除了匆匆趕路的行人,天空中沒有一點飄動的物體,除了路兩旁光禿禿的樹枝隨著冷風抖動幾下外,也沒見著甚麼樹挂。
失落的心情很快被異鄉的風情取代了!正值下班時分,路上來往回家的行人很多,個個從頭到腳都包得嚴嚴實實的,只露出一雙眼睛,呼呼的熱氣從厚厚的口罩裡噴出來,遠遠望去就像一個個冒著熱氣、四處移動的裹蒸棕,煞是有趣。
街邊隔三差五地坐著些擺地攤的小販,身上除了厚厚的冬衣外,還蓋著一床被子。 天冷的緣故,小販們鮮有吆喝的,帽檐下一雙雙探尋的眼睛,打量著往來的行人。 雜貨中最多的竟是雪糕冰棒,一根根堆成小山,不是一根根賣而是論斤秤的。身邊走過一個胖胖的大嬸,彎腰指指其中一種火箭筒型的雪糕,豎起三個手指頭,看攤的小販趕緊從被子裡伸出戴著手套的手,抓幾把火箭筒雪糕秤了秤,就一股腦倒入大嬸伸過來的網兜裡,再順手捏著遞來的鈔票,迅速塞入頭頂的大軍帽裡,雙手依舊揣進被子。整個買賣過程不用兩分鐘,沒一句多餘的話。這哈爾濱路上奇景,至今難忘。
翟志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