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幕 進入「圍城」的光景─讀錢鍾書《圍城》有感（四）
號角月報加拿大版 二零二五年四月
閒話是情人關係催化劑
在三閭大學，孫小姐主動追求小方。小方代孫小姐上英文課，孫小姐密信給小方，讓他留意外文系劉主任要對付他。韓太太給小趙和小方介紹女朋友，他倆都婉拒了。寒假時，小方和小劉遊桂林；陸子瀟給孫小姐寫情書，被小孫的同室范小姐不懷好意地透露出來。小方得知後，心想自己並未愛上孫小姐，但為何又不願她和老陸好？他感覺她的嫵媚很勉強，不是自然之美，但也有可愛之處，脾氣不錯；曾經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唐小姐已成過去，眼前這位孫小姐亦非理想，但凡事順著他，有些嗲嗲的，善於為人處事，也有些共同語言，還相互照應。這是否觸到了愛人標準的低限？孫小姐來找他時，他提到范小姐背後罵她，孫小姐「甜蜜地執拗」要求小方告訴她，小方溫柔、保護的心來了，透露了范的說話；孫小姐聽後上火了，詳細講了老陸對她的追求，但她拒絕了他。小方給她出主意對付老陸，小孫借勢表現得無知可憐的倚靠狀，而且說外面對他們的關係，已經有閒話謠言呢！閒話可是最有效的情人關係催化劑啊！小方第一次思想自己是不是有點愛上她了。小鳥依人的女人不見了
學院突然發生一件大事，小趙被誤解與汪太太有曖昧關係，他氣憤辭職離開了。小方和小孫最談得來的朋友離開了，兩人更加靠攏取暖。孫小姐向小方謊稱：有人給自己的父母寫信，造自己和他戀愛的謠言，這是誘逼小方要正式承認戀愛關係呢！李梅亭和老陸從背後喊他們時，孫小姐突然拉緊勾住小方的手臂，李、陸兩人陰陽怪氣地詢問，小方一下子激動地說，自己和孫小姐已經訂婚了。李、陸離開後，孫小姐言不由心地道歉，說自己剛才的言行是緊張時所為，而方鴻漸「忽覺身心疲倦，沒精神對付」，說自己真願意訂婚。兩人戀愛，再走向婚姻的路程中，總有一方更主動，一方較弱，也有些不太見得光的手段，或許有些不得已和勉強，這很有可能對婚後生活產生影響。訂婚後，兩人即有了夫妻之實。孫小姐的真實個性也表露出來，事事有主見且執拗得很，像個女主人般訓練著小方，且對他過去的戀愛隱私特別感興趣。小方把過去小趙向自己聊起對孫小姐的負面感受的事告訴了她，她又忌恨了「趙叔叔」，那個天真的、小鳥依人的女人不見了。小方出賣好朋友，並沒有因這嚼舌的「誠實」帶來與愛人和與朋友關係的益處。
大家庭親人間仇嫉卑鄙
三閭大學沒有續聘小方，卻給了孫小姐聘書。小孫隨小方離校，先到了香港，趙辛楣在香港接待了他們。他和小方單獨聚一聚，還給了他們一大筆賀禮錢，而且願意給小方介紹在上海報館的工作，還建議他們就在香港結婚。他們收到家裡的錢，結了婚。恰巧蘇小姐也來香港，他們在趙家見到她，小蘇仍是那副高傲的嘴臉。小孫回家後醋意大發，認為小方曾得到這位家庭條件好，容貌也好，又是留洋女博士的垂青，他內心很得意。她在這三方面都很一般，用別人的優勢來比較自己的劣勢而造成的自卑，往往使夫妻間不和。 回到上海後，兩位妯娌嫉妒嫂嫂是大學生，又在外面工作，就一起貶損嫂嫂。她們平時像仇人，現在變成了像結義姐妹一般，她們的丈夫也加入了貶損嫂子的行列。小方恍然明白了在大家庭中親人間的「仇嫉卑鄙」。這種毒酵發起，對夫妻的精神、關係的毒害和破壞難以預料。小孫第一次到婆家，拜祖宗時沒有下跪，也沒有給婆婆磕頭，衣服也被小侄子碰翻的酒弄髒了；公公和婆婆對她不滿，認為她根本不像兒子講的那樣柔順。離開家後，小方隨著太太說討厭這些孩子，但太太埋怨他父親時，他又為父親辯護。
不細心維護婚姻就「出城」
夫妻吵架時，貶低和指責對方的家人，特別是長輩，最為愚蠢。兩親家見面了，「方家恨孫家簡慢，孫家厭方家陳腐」，長輩們也不是和平使者。孫柔嘉有個姑母是留美的，洋味滿溢，兩夫婦沒有孩子，都在一間大廠任要職，給侄女兒在廠裡介紹了一份工作，薪水比侄女婿高一倍。她非常瞧不起他，不時在背後說貶低小方的話，小方對她極為不滿。小倆口搬入租的小房子裡，小孫的奶媽—李媽來家當幫傭，她拉偏架傳小話，監視小方。周圍人的偏愛真是婚姻的麻煩製造者，但當局者總是迷的。兩人不能說沒有愛的底線，但總是從自己的角度和利益來看家裡的問題。小孫收入高，她嘴上不說甚麼，心裡覺得自己不比洋博士的丈夫差；薪水較少的小方心有自卑，不時發作出來。兩人在外面受了氣，回家就常向對方身上撒氣；小方在吵架時會大爆發，這時小孫會離開現場，她還是讓著他，但兩人彼此生氣時常說過頭話，借題發揮，怒氣、怨氣過了夜，積累起來成為苦毒；漸漸地，吵架中常數算對方過去的不是。「愛是恆久忍耐」，而兩人卻越來越做不到，也不願忍耐、包容對方了。小說結尾是，兩人大吵一場，而小孫回娘家去，「圍城」現象體現出「對人生的諷刺和感傷」。神聖婚姻觀不強，婚姻不細心維護，想「出城」就不奇怪了。
權陳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