蟬聲

號角月報加拿大版 二零一二年九月

皮膚曬得黑黑的

當時年紀小小的我與只比我大一歲的姐姐，整天都喜歡在戶外玩耍，不亦樂乎！因此，兩人的皮膚都曬得黑黑的。穿戴光鮮，面容白皙，從城裡來探望爸媽的客人，每見到我姐妹倆都會驚歎：「皮膚曬的好黑哦！」成年人一句無心的話，卻令小小的心靈開始懷疑，皮膚黑一定是不漂亮了，也許就是別人所說的「鄉下妹」。成年後搬到市區，剛巧所做的工作，也是經常要在烈日下拍外景，弄得又黑又瘦，當時更被誤為投奔怒海、剛抵埗的越南船民；後來轉了工，整天坐在中環空調的寫字樓，忙的天昏地暗，難得見陽光，於是又有很多人對我說：「你的皮膚為甚麽這麼白？」

想起這些，我不禁失笑起來，從吱吱的蟬聲中回到現實，走進醫院病房探望家人。看見這幾天已經熟絡了的兩名年輕護士正在換點滴，其中一人突然鼓起勇氣對我說：「我很羡慕你，皮膚這麼白！看我這麼黑，難看死了！」看著她健康的膚色，跟我寶貝女兒一樣的「陽光」，趕快回說：「我女兒的膚色跟你一樣，健康可愛，在美國唸書，人人都羡慕她的天然陽光膚色呢！」然而，她還是苦惱地說：「皮膚白才好看，像我就太差勁了！」

蟬蛻變後的光景

此情此景，她的表情似曾相識，像極了那遙遠時代，因被人笑說皮膚黑而垂頭羞惱的小女孩。其實，類似的評語，多的是！特別是親朋長輩都喜歡對小孩品頭論足：「你生得比弟弟矮呢」、「妹妹長得比你漂亮」、「姐姐就沒有你這樣笨頭笨腦」、「小胖子」......別人無心的一句，可帶給聽者無盡的陰影和苦惱。

同樣地，社會上帶有標籤式的評語也不少；換上是在西方社會，對別人的高度、身形、年齡、膚色等等，妄加評論，不僅屬於不正確，而且還可能惹上官非呢！時移世易，在今天西方社會人們喜歡聽到的是：「哇！你的皮膚曬得黑黑的，這麼漂亮，剛去旅遊了吧！」

蟬聲給我帶來啓發：有些事情會在不同地方、不同進程，不斷地重演！蟬的幼蟲在變為成蟲之前，要先把外殼蛻脫下來，然後攀掛高樹丫上，發出琅琅鳴聲。皮膚顏色、高矮肥瘦、出身貴賤、學歷高低等等，並不足以決定一個人的一生，重要的是蛻變之後的光景--只要將禁錮著、束縛著的枷鎖擺脫，眼前就是海闊天空！

香灼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