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日憶舊

號角月報加拿大版 二零一三年九月

說來也許有點不尋常，在我的童年記憶中，罕有收過生日賀卡，也沒有留存大夥兒為我唱生日歌的影像。每年生日就像平日般，沒有喧嘩，不會鋪張，一如村屋炊煙悄悄消失在空氣中，不留下痕跡。

而事實是在我新界鄉間的何彬園，亦即我童年成長的老家，幾乎沒怎樣為我和各弟妹辦生日會。小時候，每當各人的生日，家長煮紅雞蛋讓小朋友吃了就算「做生日」。印象中，小孩子既沒有生日蛋糕，更不可能像今天般在麥當勞辦慶祝會。大概到了中學，我才開始收到要好同學的生日賀卡。

按爸爸說法，家中食指浩繁，不大可能每人都大事慶祝生日。我們有八兄弟姊妹，如果人人都開生日派對，那幾乎平均隔一個月就做生日會；那我的爸呀，似乎不得不考慮買下一間麥當勞連鎖店生意，定期舉行何家生日會，至少自家人已夠盡興了。

我的童年根本沒正式開過自己的生日會，遑論在麥當勞與友伴齊唱《生日快樂》，所以，青少年時代最感陌生的就是生日蛋糕，至少到了今天我也記不起有哪幾個老友的生日歡笑鏡頭，反而還記得曾與祖母上茶樓，為她八十歲大壽豪吃一頓。

再回頭，發現爸媽自己根本都不搞生日會，因為雙親工作忙，身為木匠的父親天天上班，媽媽守在開豬場的家裡，整天幹活日夜不停手，哪有閒情為自己做生日？那些年，我一向都極少向友儕講自己在哪天生日。

在我的童年歲月裡，每年吃一個紅雞蛋，就成了生日的唯一節目。沒有生日派對的年代，就連生日蛋糕的味道都很陌生，以致今天也不會特別替自己的生日找節目娛樂一下。生日那天不是絕對重要，能夠活在當下而又每天不忘感恩的，才是真正禮讚。記得活到一百零三歲的祖母曾說過，最大的生日禮物就是工作。

何良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