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散家族

號角月報加拿大版 二零一四年三月

爸爸是長子，由他作「先頭部隊」從粵北鄉間轉到香港找生活，安頓後把母親接到香港，祖母九十歲時才回歸蕉嶺客家山鄉終老。

我們何家不只三口，說是三十口就差不多。我和妻兒移居加西進入第九年，比我更早移民安省的妹妹，二十年前已回流香港。何家老二(我)現居卑詩，老大(姊姊) 定居美國德州，其餘的家人分散中港臺。說我們是離散家族，得從祖母說起……

祖母在五十年代初移居香港前，她二兒子（二叔）於前數年在廣州黃埔坐海軍艦隻出洋訓練，因時局驟變而轉駛臺灣；祖母離鄉後，留下幼子（三叔）在蕉嶺。爸爸於五十年代中，在香港生下姊姊、我及弟弟，我們一家分散在大陸、香港和臺灣，遭遇大不相同。

在六十年代，祖母知道二兒子在臺灣生活，鞭長莫及、愛莫能助，所以就全心照顧在廣東捱窮的三兒子一家。她在香港也替人做莊稼活，將賺到的金錢省下來，買生油、藥品和衣服寄返鄉間，接濟親人。當時唸小學的我，常被祖母要求用毛筆醮墨汁，為她寫白布條地址，縫在掛號郵件上，以便把包裹寄返她的老家。

在七十年代中，祖母托人在臺北《中央日報》刊登尋人啟事，終找回失散三十多年、定居桃園市的二兒子，母子重逢。那時，我陪祖母過臺灣見二叔，第一印象是臺灣比當時大陸環境優勝；八十年代末，祖母決心「移民」臺灣與二兒子生活，可住不到一年，因不適應異鄉新環境而折返香港。返港不久，她就決定轉回廣東終老。與此同時（1997年），我和山妻也向家中父母和弟妹告別，移民加拿大，反而在安省的妹子就跟丈夫回流香港工作，生活地點似是互相對掉了。

分散家族，始終還是各散東西。

何良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