偉大的外婆
一提起「外婆」的稱號,你可能會聯想到一副慈祥的面容、一個和藹可親的形象,內心感受到親切溫馨。外婆的偉大,在於她愛女情深,故此更能兼愛女兒的下一代,無條件的甘願為他們付出。
搖到外婆橋
「我要媽媽!我要媽媽!嗚......嗚......嗚......」兩歲的小明從惡夢中驚醒,嚎啕大叫。
「我要爸爸!我要爸爸!」邵老太來不及哄小明,四歲的小光已被吵醒了,也大聲哭叫 。
「小明乖!小光乖!不要哭、不要鬧,外婆在這裡,用不著驚慌,用不著害怕。」
邵老太一面兩手輕拍睡在左右兩旁的外孫,一面溫柔地哼著童謠:「搖、搖、搖,搖到外婆橋,外婆叫我好寶寶......」唱著、唱著,兩個孩子漸漸安靜下來,再次進入夢鄉。
邵老太看著孫兒,長嘆一聲:「哎,多可憐,沒有爸媽的孩子。」她瞪著天花板,完全沒有睡意,想著、想著,內心在絞痛。
她的獨女在大學畢業後,與一名獨子結婚;不久移民來加拿大,找到專業工作,定居下來。期間邵太也曾來探望,覺得他們一家也蠻幸福的。半年前,邵老太突然接到消息,女兒離奇失蹤,她擔心不已,馬上申請簽證,來加照顧兩個孫兒。未幾,姻親也來了,大家一面憂心、一面期待;後來警察在郊野發現邵太女兒的屍體,立刻把疑兇-女婿帶走。邵太痛失愛女,肝腸寸斷,她恨透郎心如鐵的女婿;接著親家又要把孫兒帶走,邵太瘋似的把事情公諸傳媒,上庭上訴。她哀憤地說:「我失去了女兒,再也不能失去孫子。」其實,她知道自己年逾60,孫子們這麼年幼,等待他們成長還有漫長歲月,看顧他們生活起居,她實在感到很吃力。所以,她每日祈求上蒼賜她健康、讓她延年益壽,盼望能見到孫兒們長大成人。
「我要媽媽!我要媽媽!」小明又在夢中叫喊,邵太從沉思中醒過來,再次輕輕地拍著小明的肩膊,哀怨地唱著:「搖、搖、搖,搖到外婆橋......」她把眼睛閉上,淚水就從眼角擠出,掉在枕頭上。
外婆不要走
「潤兒,我真開心,能見到你從美國學成回來。我常常對人說,你乖巧聰明,一定不會叫我和媽媽失望的。」
「外婆,謝謝你二十多年來的辛勞,沒有你,我今天都不知道是甚麼模樣了,你的功勞最大!」
「傻孩子,我照顧你雖然辛苦,但看見你的孝順,叫我老懷安慰。外婆活不了多少日子,但你要記著孝順媽媽,為了妳,這些年她都勇敢堅持下去。」
「我曉得的,請你放心。外婆,告訴你一個秘密,我有了男朋友,等我結婚的那一天,你一定會更開心。」
「潤兒,對不起,醫生說我有末期肺癌,很可能都等不上你的婚禮了。」
「外婆,你不要走!你不要走!你要等著、等著。」
以靜坐在輪椅上,在房門外偷聽女兒和母親的親切交談,感動莫名、悲從中來,趕快把輪椅轉到自己的房間,關上門、用手掩著嘴巴,哭得死去活來,二十多年前的往事,一幕幕的重現眼前......
以靜年輕時到外國深造,邂逅了一名俊男,雙雙墮入愛河,歸來後馬上結婚。婚後一年誕下潤兒。女兒才兩個月,以靜在車禍中受傷,脊骨嚴重受損,從此肩膊和雙臂以下完全癱瘓。在襁褓中的潤兒,從此便由外婆全面照顧。
本來開朗樂觀的以靜,變得沮喪落寞,看著母親既要看顧孫女,又要服侍自己,真是痛苦萬分。丈夫在那段日子情緒也十分低落,初時托詞工作繁忙,總是早出晚歸;久而久之,根本就不再回家。對著殘障妻子,他說受不了,於是提出離婚,從此家庭的一切重擔,都落在以靜母親身上。以靜看到母親無怨無悔、經年累月為自己和女兒的犧牲,既感動又難過。母親斑白的頭髮變為全白了,腰背越來越彎曲,久咳不癒,醫生診斷是末期肺癌。想到她在疾病中受到的苦楚折磨,就心如刀割;想到她快要離開,更是哀痛,以靜不禁像潤兒一樣,大聲哭叫:「媽媽,你不要走!你不要走!嗚......嗚......嗚......」
劉龔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