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的壓力出路之一酗酒男人
工作幾年以後,我遇到一個大概六十多歲、脾氣暴躁的男人;他以前是有家庭、有兒女的。最不幸的是,他有嚴重的酗酒問題。
哭出多年來的痛苦罪疚
這個男人酒癮發作的時候,就經常虐待太太和孩子們。起初,大人小孩都不斷忍耐,到最後還是離開了他,再也沒有跟他聯絡。
他第一次入獄,是因為喝酒以後,跟別人爭吵並嚴重傷人。往後的十多二十年,他成了監獄常客,每次入獄都是直接或間接跟他酗酒有關。原因是,沒有正常工作的他,只能夠去偷去搶,有了錢就去喝酒,喝醉了又跟人吵嘴打架,結果被抓去坐牢;或是在偷錢的過程中被警察逮住,被關進監獄。他十多二十年的人生,就是這樣度過。
我們見面的時候,他剛好刑滿出獄,白髮斑斑。我問他:「你年輕的時候有甚麼夢想?」他想了想,告訴我:「年輕時候,我是有夢想的,我很渴望開一家酒鋪。」「很好!現在你的酒鋪開成了嗎?」他搖搖頭,接著垂下頭,並且開始哭了起來,哽咽地說:「我一直都沒有開......」然後哭得越來越厲害,哭到一個地步,甚至伏在我對面的辦公桌上,繼續大哭。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有男人在我面前,哭得那麼誇張;我沒有阻止他,任由他透過眼淚,把多年來壓抑在內心的痛苦和罪疚釋放出來;對他來說,也是一種洗滌心靈的機會。
他哭了很久,終於停下來、抬起頭來看著我。我問他:「你願意在餘下的人生,過一些正常的生活嗎?」他點點頭。「現在我介紹你到一家貨倉管理公司工作,需要輪班,職責是清潔貨艙、老闆提供住宿膳食,你可願意做?」他點頭答應。老實說,我以為在三個月之內,老闆一定會打電話來投訴,並要解雇他,因為他醉酒生事。出乎意料地,幾年下來都沒有收過老闆對他的任何投訴。我相信,這個男人已經在這份平凡的工作裡面安頓下來,甚至找到自己生存下去的意義。
對一個社會工作者來說,看到釋囚能夠過著正常的生活,也算是一種很大的滿足吧。
七十封求職信石沉大海
多年前移民來加拿大。我也知道,作為新移民肯定會遇上很多困難。為了找工作,我曾發出七十份求職信,每一封都石沉大海;只不過,在難處中我已養成一種人生觀-在任何困境裡面,我都想看看自己能夠學到甚麼?這種人生觀令我從不會逃避困難,反而接受那個現實、進入那個環境,然後慢慢地去找尋出路。後來,總算找到了工作,在一家保護兒童的機構當社工。
很多從香港來的社會工作者,因為找不到老本行,只有做其他的工作,比如地產、保險,甚或餐廳侍應。有些同事接受不到這裡的環境,拋下妻兒,一個人回流香港,重投他以前高收入的工作;但說不定這一走,卻要付上沉重的代價,賠上婚姻、失去家庭,值得嗎?為此,我相信逃避、不肯面對困難,絕非最佳的出路。
蘇關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