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中必然的拙劣

號角月報加拿大版 二零一九年三月

最近看了日本電影《仙人畫家：熊谷守一》，導演巧妙地讓我追隨著這位九十多歲的藝術家，緩慢地、耐心地，學習尋找我的天地-恐怕會迷失的天地。

熊谷守一（1880-1977）被譽為「畫壇仙人」，他隱居簡樸細小的家園長達三十年，無視名利，拒絕登門的人求畫求字，也拒絕接受國級的文化勳章。他足不出戶，每天只獃在家園，枕籍天地，全情靜觀花草樹木、家貓、昆蟲、游魚、石頭、土壤......成就了他的「仙人物語」系列。他把持著這種持久的、不懈的專注，靜觀身邊種種，尋找著生命裡的許多奧秘。

慨嘆我們都從沒花上時間，認真地去了解事物的細微處，也如是錯過了很多生命的精彩。難怪只有熊谷守一，才看到「螞蟻走路都是從第二隻腳開始的！」熊谷守一有此名句：「拙劣，也是畫的一部分。」這是他鼓勵後輩作畫的話，也是多麼甦醒人心的一句話！在這一味膜拜精英主義的世代，每每將人和物分成等級。熊谷守一用低沉緩慢的語調告訴我：拙劣，也是生命的一部分，所以我們也應懂得接受「拙劣」。因為他洞悉生命中必然的拙劣，所以他的畫風率性、簡潔，散發著無比的生命力。熊谷守一的胸襟，我相信不是來自他的學識、家勢、社會地位或藝術成就，乃是來自他對萬物的好奇和愛惜。在他靜觀每一縷生命的氣息時，朝露、螻蟻、螳螂，絶不顯得渺小！

青石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