撤退、撤退、不斷撤退
一天,阿Dee對老媽說:「我們要執拾行李,明天就撤退,日本軍已逼近了!」以為已開始習慣鵬化生活,只等打完仗就可以回到熟悉的城市。再者,這兩歲多小童所說是真是假?老爹、老媽覺得無論怎樣,也應該通知其他人好作準備。大家聽了都人心惶惶,忐忑不安。果然,傍晚時分,無線電訊通知,明天一早就要往後方撤退,目的地何在還未知曉,要保持聯絡。
次日早晨,大隊人馬出發了,真的不知道前面的路該如何走,尤其不能很有計劃地沿著直線走,反而是交叉、前後、左右的有路就行。阿Dee的話成了各人的指標,不再質疑他的話,反而照著辦事,大夥兒每天等著他的「預言」,以作準備。
我們雇用很多挑夫,扛抬轎子、竹兜、穀籮走山路;又雇用小艇、木船、竹排等走水路,當然在旱地上亦有人徒步而行。總之,像熱鍋上的螞蟻,在廣西不同地域轉。這次的撤退經過不同鄉鎮,大多只停留短暫時間,我記得很多地名:南寧、岑溪、督的、洞深、百色等,印象最深的是洞深。
我們住兩層木房子的二樓,樓下是豬舍,一道板與板之間空洞的木樓梯連接二樓。一天,我在某個空間失足,倒栽在豬糞上,無論如何清潔,臭味在身上久久不散。
許多四、五十歲的人,都從未經歷過這幾個月我所體驗的,它們帶給我一生數不盡的後遺症,數十年後用許多時間和心力,在主裡接受醫治。
詹維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