濕疹少女癢不可當
「癢得要命，恨不得把整塊皮也剝出來！」病人還未坐好，已忍不住地往自己的手臂和大腿狂抓。
眼前的20多歲女孩，要是不了解她的病況，一定會覺得她沒有儀態。
轉介信指她患上異位性皮炎（atopic eczema），俗稱「濕疹」。從4歲開始，她已經用過所有外用藥膏包括：皮質類固醇類的從一級到三級，非類固醇藥的三種也用過，全部皆無效。眼看她四肢和身軀滿佈的皮損，縱橫交錯，剛癒合舊創上總會有新抓破的傷痕。不難想象她每寸的皮膚，每一秒都不停地發癢，從來沒有一刻的安寧。
「睡眠怎麼樣？」其實我也明知故問。
「一定要靠止癢藥才能入睡。」病人遞過一種頗為普及的非處方藥，雖然蠻有效，但卻常會令人昏昏欲睡。
細問之下，得悉幾次的皮膚敏感測試，都驗出她對花生、雞蛋和蝦蟹有嚴重過敏反應（anaphylaxis），一不小心吃了，短短幾分鐘內就會面部浮腫，嘴唇、舌頭急速腫脹，而且還會阻塞呼吸，嚴重的可導致死亡；於是，一個如信用卡大小的腎上腺素（Epinephrine）自動注射針（Auto injector），便變成了她救命的守護天使，要針不離身。病人補充說，由於她同時患上哮喘和鼻敏感，需多攜帶三種外吸入劑，以備不時之需。
「手袋內根本沒有多餘空間放化妝品了……」病人低著頭，望向自己殘舊的手袋。
檢查她的頭臉，多處地方呈現乾燥和苔蘚化，髮線後移兼且眉毛疏落；看上去，她的容貌比實際年齡蒼老了起碼20年。
評估過她的病情，外用和口服治療的成效不大，唯一的寄望是最新的生物製劑（biologic），需要每兩星期作皮下注射，費用也相當高昂。
女孩即時說：「我不怕打針，也有很好的醫療保險，我只怕永遠醫不好……」
「有沒有聽過約伯的故事？」一刻間想不到怎樣應對，突然想起《聖經》裡受苦最多的約伯。
「他渾身潰爛，連親人和朋友都離棄他，絕望到極點，但他仍然沒有詛咒離棄神。」她輕輕地點頭。原來她也是基督徒。「那就是了，倚靠神，也相信自己！」
經過6次的生物製劑注射，4個月後病人回來覆診。
面前的女孩叫我既驚且喜，真是同一個人嗎？用肉眼兼儀器細看，都找不出一點濕疹的疤痕。她不但臉蛋光滑了，頭髮和眉毛也重新長回，再加上簡單的淡妝，終於重拾20歲少女的風采。
「獎勵自己？」瞥見她簇新的手袋，我好奇地問。
「對呀，感恩有新的開始……」
目送她的背影，不能不感謝神。
梁貫哲醫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