褐色的疑惑
病人還未坐下，臉上滿是憂慮。
這兩年來，自新冠病疫情肆虐，不少病人都很擔心自己患上皮膚癌。面前是一個中年的以色列女士，皮膚自然帶一點黝黑。先作遠觀，發覺她兩邊面頰散落著很多黑褐色斑紋，邊界模糊而且色素深淺不一。再用皮膚鏡檢查（dermatoscopy），確定患處皮膚表面保持平滑，沒有破損、增生或加厚，從而證實是皮下黑色素積聚。
經詳細問診，她說這些色素斑沒有痕癢也不痛，更未曾有出血現象，自身也沒有任何皮膚癌的家族病史。病人今年48歲，三年前才移居到加拿大，多年來她都是生活在中東的猛烈陽光下，從來不施胭粉，也從不使用任何防曬護膚品，所以自覺皮膚質素很好。病人沒有其他慢性疾病的病史，亦沒有服用任何藥物或健康食品，包括荷爾蒙藥。
「這是時間的足印，不是皮膚癌。」我跟病人說。
「你是指皮膚老化？」她呆了半秒，然後微笑地說。
我也用微笑作回應，點了點頭。多年生活在加拿大，我學會了語言的藝術，只要不偏離事實和真理，說話還是婉轉點更好。
這時候病人再作補充，回想她媽媽和外婆，其實也有相似的色素斑。
問題來了：要擊退黃褐斑的良性色素，可用含有漂白成分的對苯二酚（hydroquinone） 外敷藥膏，但藥量一定要皮膚科醫生先作仔細測定，而且療程通常需6至9個月，藥性本身亦有機會經過陽光引發皮膚敏感；而對於色素較深的斑紋，可考慮用特別的Q-switch激光，但需要多次治療，治療程序亦應在皮膚科醫生監管下完成才算安全。 我沒有美容皮膚科或操作任何激光治療的訓練，我也絕對不涉足美容皮膚科。
所以，我不懂醫。
再者，由於黃褐斑是一種良性皮膚狀況，在安省醫療制度下，是不列作需要醫治的病，所以患者要自己負擔診金和藥費，所以，恕我不能醫。
「一來我不懂，二來我也不能，但你可以開始用spf 60度以上防曬霜，去減低... 」
「你連美麗都不懂，怎配做皮膚醫生呢？」 病人突然打斷我的話，帶點惱怒，轉身離開。
數千年前在同一地域的耶穌，歷盡艱辛、風霜曝曬，或許亦有同樣的黃褐斑，看上去毫不美麗。但祂卻擁有最美麗的，最無瑕疵的，信靠祂的人才會領受。
梁貫哲醫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