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路行吟:從平仄迷宮到溪畔新枝


我是個熱愛詩詞的人,曾在工作與詩意之間掙扎。回首來時路,驚覺曾經的詩詞與情感,不過是蒙召的伏筆。我終於明白,文字不再是自我救贖的符咒,而是湧向真理的溪流。過去的、現在的、未來的數不盡的恩典。我怎會是那飄如陌上的一粒塵? 我當是那按時結果,葉子也不枯乾的溪畔樹。
從前的我,築起了一座精神的石屋,每一塊石頭都刻著「我認為」的真理:「《聖經》不過是古代的神話故事,哪有甚麼神聖啟示?耶穌和佛陀、蘇格拉底一樣,都是偉大的導師。」
「神?人想像和創造的吧。」
「罪?不過是人性中的貪嗔癡罷了。」
「復活?荒謬!大概就是『心靈煥然一新』的意思。
「永生?不過是聲名不朽、精神萬古的同義詞。」然而,這些石塊越堆越高,石屋卻越發陰暗。某天黎明,一場豪雨之後,陽光乍然照入,整座石屋轟然倒塌。廢墟中,一株嫩芽正從石縫鑽出,我忽然意識到,真理或許不在這些石塊的堆砌中,而在它們的縫隙間。
當讀到《聖經•出埃及記》20章2至3節:「我是耶和華--你的神,曾將你從埃及地為奴之家領出來。除了我以外,你不可有別的神。」我恍然明白,我已將詩詞奉為神明,將對仗工整的詩句視為神諭,殊不知自己正身處偶像崇拜之中。「他們向木頭說,你是我的父;向石頭說,你是生我的......」(耶利米書2章27節)那些苦心孤詣的詩稿,不過是沙土堆砌的巴別塔。
我知自己沉溺於詩歌的幌子下,放縱隱秘的私欲,任由虛榮驅使,癡癡等待對方的回應,日夜心緒翻湧,宛如提線木偶;這份纏綿的情感,其實是一場飲鴆止渴的狂歡。
直到有一天,我在鏡中看到自己憔悴的模樣,良知的拷問如雷貫耳:「你還要沉淪多久?」我驀然驚醒,彷佛那隱藏在詩詞韻律中的黑暗,被一道天光驅散。那日,我讀到《箴言》7章22至23節:「......好像牛往宰殺之地;又像愚昧人帶鎖鏈去受刑罰,直等箭穿他的肝;如同雀鳥急入網羅,卻不知是自喪己命。」這不正是我嗎?
我開始參與教會活動,與弟兄姊妹們一同查經、禱告、分享生命的見證。在敬拜中,我的心靈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息;從前的焦躁與掙扎,逐漸被平靜與喜樂取代。我開始理解,使徒保羅所說的:「若有人在基督裡,他就是新造的人,舊事已過,都變成新的了。」(哥林多後書5章17節)2023年3月25日,我決志信主。 2024年4月7日,我受洗歸入基督。
回首來時路,驚覺曾經的詩詞與情感,不過是蒙召的伏筆。當浪子聽見「婦人焉能忘記她吃奶的嬰孩......」(以賽亞書49章15節),當「釀春為酒飲成詩」的醉客變成「按時候結果子」的溪畔樹(詩篇1篇3節),我終於明白,文字不再是自我救贖的符咒,而是湧向真理的溪流。
過去的、現在的、未來的數不盡的恩典。她(他)們是我在地上的弟兄姊妹,在天國的家人。我怎會是那飄如陌上的一粒塵?我當是那按時結果,葉子也不枯乾的溪畔樹。
親愛的天父啊!請允許我這個漂泊已久、業已歸家的浪子,唱起這一首〈天路歌〉--這歌聲穿越過往的石屋廢墟,直通加略山的愛。那裡,才是我的精神家園。
這首詩受陶淵明「人生無根蒂,飄如陌上塵」(《杂詩十二首•其一》)一詩以及舊約《詩篇》1篇3節啟發,用舊詩表達新心,獻給神,獻給主內親愛的弟兄姊妹。

崖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