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恨歌（二）

號角月報加拿大版 二零一二年十二月

有幸在多倫多欣賞到費明儀、程路禹、王珊幾位歌唱家與多個合唱團演出的「清唱劇」長恨歌。在演出後跟參與合唱的弟兄姊妹道賀，看到那喜樂的面容，真感受到音樂藝術撼動人心的力量。

愛情故事總是最感人的，更何況是帝王的愛情故事呢！歷來就有不少以白居易長恨歌為藍本改編的小說、戲曲。除了近代韋瀚章作的長恨歌外，我最喜愛的是粵曲詞人王心帆的長恨歌。王心帆謙說他撰的曲是詩詞拼盤，如他自感滿意的作品︰長恨歌、故國夢重歸、恨不相逢未剃時，便是分別出自白居易、李後主、蘇曼殊的詩詞。白居易長恨歌中「鴛鴦瓦冷霜華重，翡翠衾寒誰與共」「九華帳裡夢魂驚。攬衣推枕起徘徊」，王心帆改寫成「鴛枕冷，翠衾寒，生死悠悠，魂魄何曾入夢」「九華帳內，遽驚魂夢。起徘徊，攬衣推枕，愁鎖眉峰」。能將詩詞字句典雅地融入曲裡，絕非易事，因為受梆黃、南音等曲調的格律限制，撰曲非胡亂拼湊可成。王心帆擅寫離情，《秋墳》中自撰的曲詞「立墓前，三尺殘碑，疑是望夫石化。鴛魄未歸芳草死，夜來風雨送梨花」寫來淒楚感人，餘韻無窮。

王心帆大部份的曲都是為小明星撰寫的。小明星蘭心慧質，楚楚可憐，獨創的唱腔柔嘶慢唾，哀婉纏綿，不少顧曲周郎、紈絝子弟為之傾倒。小明星仰慕王心帆的才華，曾主動說要嫁給比她年長十七歲的他。可是王心帆自以為是窮文人，不敢接受美意。小明星紅顏薄命，於一九四二年在廣州演唱時吐血暈倒，翌日去世，年僅二十九歲。王心帆至情至性，終身不娶，每年小明星忌辰，定必到墓前拜祭，至一九九二年辭世方休。

愛情故事總是浪漫的。不知何時聽過或在小說看過這樣的說法︰「一個女人一生沒有幾個男人肯為她死的，還算是女人嗎？」聽來激情浪漫。激情過後想想，這是何等淺薄。這跟肯為公義犧牲，為拯救人而死的人相比，真有天壤之別！

梁立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