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祖父的刺青
我問二女兒：「你認得哪個字？」她指著最後一個字說：「是『共』，是『一起』的意思，對嗎？」她一邊看著手機，一邊代在遠方的姊姊問：「這是不是韓戰時，美國在中國戰俘身上刺的？」
透過科技傳訊，住在各地的孩子竟然一起討論祖父的刺青，如同考古學家解讀神秘的古老文字一般。
我解釋：「應該不是，你們祖父沒有經歷過韓戰。這刺青是在監獄裡被迫刺上的，已經是數十年前的事了。」
我藉此對孩子說：「在手術室每次看到病人身上的刺青，我都會問它們的來源，絕大多數的回應都是尷尬與後悔；然而一次的衝動，終身都無法改變。還有人因為愛情已逝，要除掉昔日情人名字的刺青，花的錢比刺青多幾倍，即使除去也不可能回復原狀，會在皮膚上留下永遠的疤痕，這不是在做毫無意義的事情嗎？」
我們知道：面對外面強勢的流行文化，強力阻攔對現在的孩子是行不通的。因此，良好的親子關係此時便發揮作用，孩子們會知道，我們不是為反對而反對，而是反對背後一定有著不可為的原因與理由。
我問他：「你是要做為裝飾？還是要提醒自己的信仰？」
我幫助他釐清自己想做這事的原因。如果是要提醒自己的信仰，方法有許多，而且敬虔的心比有潛在危險的刺青更為重要。我引述《聖經•箴言》3章3至4節，所羅門王給年輕人的忠告：「不可使慈愛、誠實離開你，要繫在你頸項上，刻在你心版上。這樣，你必在神和世人眼前蒙恩寵、有聰明。」刻在心版上，遠勝染料在皮膚上留下的痕跡。
我解釋：「當時與祖父一同被迫入監的人，在釋放前，都會被紋上這幾個字......」我不由得揣摩起老父親當時的心境。現在的孩子看刺青是流行，是抱著好玩的心態；我想：對父親來說，刺青卻是一段不願提及的痛苦記憶。
二女兒天真地說：「爸，現在的刺青可以鐳射除掉啊。」
我回應：「用鐳射除掉是否真的能將刺青全部清除乾淨？鐳射的花費會是刺青花費的數十倍，甚至數百倍；為甚麼要在神給我們的乾淨皮膚上，留下難以除去的疤痕？如果因意外留下疤痕，是不得已，但因刺青留下疤痕，是自找的啊！」
對於刺青，除了顯示流行的次文化，或是為了遮掩傷疤的愛美心態，我實在想不出它有其他正面的意義；既然沒有正面意義，為甚麼要讓它永遠留在身上？
李道宏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