醫治傷痛 別將種族歧視藏心裡
號角月報加拿大版 二零二一年五月
江梁爾欣九歲從香港移民到溫哥華,跟著的日子就像其他移民一樣,讀書、工作、結婚、生子,加拿大已成了她的家;但過去一年發生的反亞裔攻擊,很多往事浮現她的眼前,讓她知道心底裡還有一些和種族歧視有關的創傷是需要醫治的。
未曾處理的微歧視
江梁爾欣最近在www.christianweek.org 發表了一篇文章“#StopAsianHate: An Asian Woman’s Response to the Rising Anti-Asian Racism and a Call for Allyship”,文中提及當她聽到亞特蘭大按摩院槍擊案時,她的心往下沉,想到那些被殺的亞裔女性,就像是自己的親人一樣。之後的幾個星期,每當在超市或美食廣場看到亞裔時,眼淚都不禁流下來。她心想:有人會來開槍嗎?在接受本報採訪時,她坦言這一年的種族主義事件,令她再次檢視自己的經歷,她說:「神讓我發現自己在長大的過程中有過這樣的創傷,只是一直掩藏著沒有去處理。」這些往事看似微不足道,但其實都是所謂的「微歧視」(microaggression),包括:小學時被女同學喚作“chink”(中國佬);中學時被一位好心的白人女士再三追問,為何她的英語這樣好;以至在大學時常常被白人同學喚錯名字,原因是「你們亞裔看起來樣子都差不多」的藉口。
默然接受種族主義
江梁爾欣說這些行動背後都有看法,她解釋:「被人稱讚英文好,其實就是說你的樣子看來英語不應說得這麼好;被人喊錯名字就代表他們不尊重你和不用心去認識你。」她覺得自己縱使在加拿大生活了30年,仍然被當作是一個「永遠的外國人」(a perpectual foreigner)。當年對這些微歧視,她都只是一笑置之,沒有反抗也沒有說出來。她形容這是「內化種族主義」(internalized racism),意思是接受了主流社會的種族主義觀點,同時貶低自己的文化,認為西方文化標準是最好的方式,其他人需要適應西方主流社會。這些當年的「小事」,她卻驚訝自己今天還記得一清二楚,現在才明白這是一種「沒有處理過的受傷」,當時也沒有特別跟父母說出來。她觀察到「上一代來北美的成年移民會比較接受和明白自己很難融入主流社會,被洋人當自己是外人,但我們在這裡出生或長大的年輕一代都當自己是加拿大人,在長大的過程時卻赫然發現,別人不是這樣看我們。」江梁爾欣的丈夫是牧師,他們在教會裡帶領小組時,發覺許多第二代移民都有類似的經歷,每人都有一個故事,但都沒有好好處理過,一直都藏在心底。
勇於面對自我療傷
回看這種心理創傷,江梁爾欣稱自己的醫治過程分為兩部分:第一部分是學習接納自己的身份和文化。她最近出版了一本兒童圖書《奇妙的傑作》(Wonderfully Made),講述自己成長過程中,怎樣去接受和欣賞中國文化。她現在是這樣看自己的:「我們都是神奇妙的創造,包括我的文化背景,在祂眼中人人都是平等的,我要改變思維,為自己的文化、語言和傳統感到自豪。」第二部分的醫治是,學習怎樣去突破沉默,怎樣去將自己的經驗說出來,與其他人互相支持。當以後遇上這些事時,可以為自己,為他人發聲,由“bystander”(旁觀者)變成“upstander”(挺身而出者)。她說:「和人分享也是一個治療的過程,更多人願意說出來,就會讓人明白種族歧視不單是我的問題,那是一個集體的創傷。」
陳筱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