烏克蘭華人社會面貌

號角月報加拿大版 二零二二年四月

教會在基輔舉辦的福音營
（圖片提供：蔡家愉傳道）

蔡家愉傳道回憶這十多年華人社區的變化：「早期我還接觸過一些建築民工，他們的生活很艱苦，但在2008年金融海嘯後都相繼離開了。後來就出現了一些跨國公司的僱員，但他們留下的時間不長，都會轉到其他地方去。」

近年來，中國與烏克蘭貿易關係密切。根據中國海關統計，2021年前11個月，中國跟烏克蘭貨物貿易額達173.6億美元，中國是烏克蘭第一大貿易夥伴國。此外，中國企業2021年在烏克蘭簽訂承包價值66.4億美元的工程合同，而據中國駐烏克蘭大使館的資料，目前在烏經營的中資企業，主要集中在通訊、電子產品、農業、加工業、基礎設施、機械行業、製造業等領域，其中的大型項目包括太陽能電力站、基輔地鐵項目、黑海港口項目。2013年烏克蘭宣佈支持「一帶一路」計劃，與中國簽署價值 100 億美元的貸
款和合作協議。

敖德薩華人經營的批發市場
（圖片提供：蔡家愉傳道）

不過，在烏克蘭從事批發或零售生意的華人始終佔大多數，他們的出現也與當年東歐的移民政策有關。根據中國國務院僑務辦公室資料顯示，中東歐華僑的出現，主要源於20世紀80年代後，一些中國大陸的移民先到俄羅斯地區做邊貿生意，然後繼續西行，在中歐國家定居下來； 另一方面，柏林圍牆倒塌蘇聯解體後，一批中國新移民也進入東歐地區從事商業活動，他們主要是一些小規模的投資者和餐館老闆。

1990年中國、匈牙利簽署互免簽證協議，匈牙利成為當時歐洲對中國人唯一免簽的國家，大量華人從北京、東北、溫州、浙江 (尤其是溫州、青田等地區)、福建及河南等地蜂擁而至，中國新移民在匈牙利急劇增加，最高峰時曾達至5萬多人。然而來到90年代中期，匈牙利等東歐國家開始收緊移民政策，中國商人便轉往其他國
家如烏克蘭、羅馬尼亞等地尋找商機，並逐步建立起類似之前在匈
牙利開設的中國商品批發市場。

這些華裔小生意人，現在很多已在烏克蘭落地生根，建立家庭結婚生子。蔡家愉傳道指他們的生意一般做得不錯，大多可以買樓買車，也有錢寄回中國，但賺的都是辛苦錢：「他們主要從事批發和零售生意，甚麼貨品也有銷售，例如鞋、行李箱和衣物等；很多時半夜就要起床做生意，那裡的天氣跟加拿大一樣寒冷，但在批發市場的商店大都是用貨櫃箱改建，沒有暖氣，地上往往積了污水，賺錢謀生殊不容易。」

這些生意人的另一個生活危機就是賭博，在烏克蘭華人教會宣教的胡家亮牧師指出，賭博是東歐華商常見的問題，他不諱言在羅馬尼亞見過有華裔年輕人，一下子輸掉了百多萬美金。

盧甘斯克的學生在早上舉行祈禱會
（圖片提供：蔡家愉傳道）

在烏克蘭的華人中，也有不少是來自中國的留學生，相對於其他歐美國家，烏克蘭屬於較冷門的留學國家，但也有它的吸引之處。蔡傳道家愉遇過的中國留學生，有修讀音樂、語言和其他專業，也有本來修讀牙醫後來當上教會傳道人。她認為中國學生留學烏克蘭的主要原因是：「中國承認烏克蘭學位，回國後生活都不錯。」

作為前蘇聯的科技中心，烏克蘭擁有東歐世界的名校，包括以科技聞名的基輔大學、烏克蘭國立航空大學；而在音樂藝術領域上，烏克蘭國立美術學院、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都是一等一的名校。除此以外，烏克蘭的生活指數低廉，一年的學費加上生活費大約只需要幾萬元人民幣，有人認為比在國內念大學還要便宜，而且入學也不需考試，要求相對較容易。

每個移民都有他的一本血淚史，烏克蘭的華人也不例外。蔡家愉曾見過在批發市場中，華人被管理人員刁難的情況：「烏克蘭人有很好的民族性，但始終都屬於前蘇聯的東歐體系，人們生活貧困，貪污並不罕見。」根據2021年的全球「清廉指數」（Corruption Perceptions Index）排名榜，烏克蘭在榜上188個國家中排名122位。

孤身在異鄉打拼，亦會造成獨特的家庭問題。蔡傳道在東歐遇到的中國家庭，為了生活將孩子留在中國，她指出這樣形成了不少親子關係問題：「孩子不在父母身邊成長，形成一定的隔膜，他們到烏克蘭時也有適應的問題。有些孩子在國內小學畢業才回來，艱深難學的語言成為學習的障礙。」同樣地隻身在烏克蘭求學的留學生，也要面對不少挑戰。

羅馬尼亞華人教會接待烏克蘭華人，
提供華人口味的愛心食物（圖片提供：胡家亮牧師）

蔡傳道11年中到訪了烏克蘭十多次，每次都協助教會探訪當地華人，關心他們的需要，也輔導了不少年輕人，今年開戰後，她雖然身處多倫多，也和烏克蘭的會友保持聯絡，關懷他們；而在烏克蘭敖德薩教會協助的胡家亮牧師，多年來一直堅持在教會教授英語班，今年探訪烏克蘭時，更在華人社區舉行了飯局、羽毛球和乒乓球活動，在開戰前的動盪時期中，吸引了不少華人來參加。

此外，華人教會也關懷烏克蘭社會。胡牧師稱2014年的烏俄戰爭，東部兩個省份來了不少難民，華人教會就與烏克蘭人的教會合作為難民籌款，從事批發生意的商人捐出衣物，協助裝修難民中心，讓難民有容身之所；而基輔、哈爾科夫的華人教會也幫助支持當地基督教孤兒院。

蔡家愉還記得好幾年前，烏克蘭一個批發市場大火，有華人店主的鋪位被燒毀，10年努力付諸東流；隨著俄羅斯的入侵，一代華人的努力打拼轉眼成空，蔡傳道指當中有人要賠上二十多年的苦心經營：「一場戰爭，其實受苦的不只是烏克蘭人，俄羅斯人也不好過，幾個星期前，烏克蘭物價已在雙倍、三倍地加價，現在俄羅斯也是如此，很難想象他們怎樣過日子？」

不過在艱苦的戰爭歲月中，金錢也許瞬間失去，但愛心卻仍然存在，其他東歐社會也並不富庶，但卻願意開放接待烏克蘭難民，華人教會出錢出力，接待了倉皇逃生的同胞。蔡傳道認為處身北美的人們，生活安定，物質富庶，也應好好反思：「究竟我們應該怎樣運用神賜給我們的資源？」

陳筱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