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話診症還是電話接線生？
號角月報加拿大版 二零二三年二月
一封資料不詳的轉介信
坐在我面前的是個新症病人，轉介信上只寫有一行字：「病人臉上有一色斑，疑似皮膚癌。」發轉介信的醫生也沒有提供「病灶」（指有機體上發生病變的部分）的基本描述，病人過往的皮膚病和病史，有否服用任何藥物，以及藥物敏感等。十多年前筆者還在大學任教「家庭醫學」的時候，若遇上如此欠缺資料的轉介信，必定會評為不合規格。要是一封轉介信缺少上述的重要相關資料，診所職員就不能依據皮膚的實際病情需要作適時的預約。正因這轉介信提及皮膚癌，根據醫療守則，病者就必須被安排到一個緊急檔期，前來接受診斷和檢查。於是，我動用兩部皮膚儀器，使用三種光線作仔細檢查病灶。原來只是一個普通色素斑（lentigo），完全沒有發現癌症或色素瘤的癥狀，真是虛驚一場了。
「是不是色素瘤？」 病人擔心地問。
「絕對不是，毋須擔心。」
醫生遙距診症沒檢查過
病人舒一口氣的時候，我好奇地問他的家庭醫生是怎樣替他作檢查的。「完全沒有檢查過，只是遙距診症。自從新冠疫情爆發後，我的家庭醫生就再沒有在診所接見病人。那天跟他在電話中求診，說我臉上發現色斑，有點擔心，隨即他就說，要轉介我去皮膚科了。」
自新冠疫情之後，為配合社交隔離和禁足等防疫措施，安省政府強化了病人和醫生遙距診症（teleconsultation）的流程。主要理念是在零接觸風險下，通過視像或電話，病人便可以向醫生求診，從而得到適當的診治，但遙距診症明顯地有其局限性和缺點。若單憑問診而沒有臨床檢查，試問如何能斷定是支氣管炎還是肺炎？同樣，胸痛是出於冠心病還是胸膜炎？幸好皮膚科還可以從病人轉發給醫生的圖片作初步參考。須知臨床檢查，是皮膚科最可靠的診斷方法，絕不能省卻。
呼籲同袍盡快實體診症
根據加拿大安省的醫療守則，每位家庭醫生必須替病人作出相應的問診和檢查，經初步評估後，才可以作轉介的決定。如果動輒轉介，不單會加重專科醫生的負擔和延長病人的輪候時間，亦會大量耗費醫療資源。結果是，專科醫生和病人都成了受害者。 「看來你的家庭醫生似乎頗有效率。」心裡猜想著他那個遙距診症的電話談話內容，可能根本沒用上兩分鐘的時間。我隨即跟眼前這病人詳細解釋引發色素斑的成因，再建議他用適當的防曬品去防止色素斑加劇。
「只希望我這家庭醫生能盡快返回診所，與病人面對面應診。」病人由衷渴望地說。
我不禁苦笑。新冠病毒傳染力雖然高，但並不如「伊波拉」病毒般可怕，若市民能全面接種防疫針，再加上適當的個人防護裝備，受感染的機會其實是很低的。
讓我在此衷心呼籲一眾家庭醫生同袍，別再獃在電腦屏幕前做一位電話接線生，盡快返回自己的實體工作崗位，當一個盡責的醫生，幫助向你求醫的病人吧！
梁貫哲醫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