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防官分析加拿大撲救山火為何困難重重？
號角月報加拿大版 二零二三年七月
黃永忠
多倫多旺市前消防行政官黄永忠，移民前在香港任職消防指揮官時，曾教導消防員撲滅山火。他接受本報訪問時指出，在加拿大撲救山火困難重重，和香港完全不一樣。
空中地面配合救火
黃永忠擁有在前線撲救山火的經驗，他指出在加拿大救山火比香港困難：「首先是加拿大和香港的火場面積大小沒法相比，救火需要水源，香港撲救山火找水源比較容易，因為到處都有水塘；但在加拿大消防車只能配備幾百加侖的水和載上4個消防員，水量很快用完，就算有湖泊可以用消防喉取水，消防員也不容易進入火場。至於使用飛機或直升機扔水彈救火，在操作和補給上都有不少難度。」事實上，根據CBC就今次山火的報道，加拿大各省負責投擲水彈的專用飛機嚴重缺乏，新斯高沙省更只有直升機，因而需要向紐芬蘭和拉布拉多省借用定翼機，部分省份的救火飛機機齡老舊，例如魁省的機齡約有20至50年不等。此外，黃永忠認為撲救山火，地面和空中的團隊一定要配合，不能各自為政。他說：「地面的消防員看不到整個山區的形勢，因為山外有山，假如有消防指揮官在空中監察，就可以看清楚實際的火場情況，指揮救火直升機在最佳位置投擲水彈，並通知地面的消防員配合。以前我們在香港會通知地面消防員飛機甚麼時候到，擲水彈時大家避開，擲完後再到火場完成『手尾』（餘下的工作）；但加拿大的救火飛機沒有消防指揮官隨行，跟地面的消防員沒有聯繫。」
加拿大嚴重缺乏新式救火機（Wildfire B.C提供）
氣流旋風火勢蔓延
對於今年一發不可收拾，從未如此嚴峻的山火，黃永忠認為最主要是氣候改變，溫度升高，森林的濕度下降，環境乾燥所致。「當樹林裡都滿佈枯葉乾枝時，一有火種（如行雷閃電）就會燃燒起來，火勢又會造成氣流，熱氣上升時與半空的氣流形成旋風，將火勢蔓延至樹頂，然後整個樹林都會燒起來，這種情況連飛機也接近不了，水彈也擲不成。氣流更會令火勢改變方向，對入山救火的消防員最為危險，明明身前的火已經撲滅了，但一轉身又燃燒起來，以至無路可退，美國有多位消防員就此被活活燒死。加拿大是林業大國，有許多種了幾十年的樹林，一旦起火，根本無從入手撲救。」至於有人批評加拿大在樹林防火措施上，例如「控管燒除」（Controlled burn）方面做得不夠，黃永忠認為這種人為燒林造成「防火道」（firebreak），以阻隔兩個樹林間火種蔓延的方法，並不完全有效。他解釋道：「當起火時，『火燼』（ember）會被吹去另一樹林區，防火道的作用不大。當年我在香港就試過在搶救山火時，由元朗追滅火頭到上水。」
消防員在哈里法斯撲救山火
（提供：Communications Nova Scotia）
外國支援作用不大
黃永忠坦言，加拿大在對付山火的人材訓練上的確做得不夠，他指出，很多時撲救山火的，並不是正規消防員，這些「山火消防員」只接受有限時數的訓練，大多是每年由有關政府部門在山火季節招聘的時薪工；黃永忠形容出現「人手、經驗不足，青黃不接」的現象不足為奇。事實上，在今年山火出現之前，去年底加拿大消防處長協會（Canadian Association of Fire Chiefs, CAFC）發佈的一項最新調查，詳細描述了加拿大3,200個消防部門面臨的嚴峻現實：2016年全國共有15.6萬名消防員； 然而到了2022年，人數降至12.6萬人（其中9萬人是義務消防員），人手短缺成為不爭的事實。因應加拿大的世紀山火，來自法國、西班牙、葡萄牙、智利及哥斯達尼加等多個國家的約5,000名消防人員，已被部署到加拿大各地，以幫助撲滅山火；對此黃永忠認為作用不大，他的看法是「外國消防員並不熟悉本國地理環境，在配合救火策略和災難管理上會有困難。」
究竟這場山火何時可以結朿？黃永忠相信還是只能靠兩個基本方法：「我們只能聽天由命，看風勢和下雨的情況，只要濕度增加，就可以降低溫度，山火才會得以受控。否則就看政府能否製造人造雨了。」
陳筱苓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