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育平等 vs 精英課程

號角月報加拿大版二零二三年十一月

2018年三位多倫多學者，包括兩位大學教授、一位多倫多公校教育局（TDSB）的研究員，共同撰寫了一份研究報告《天才的社會建構》（The Social Construction of Giftedness）。在分析了幾年的TDSB數據後，研究人員得出結論，念天才班對高中畢業時的整體成績影響不大。在TDSB高中成績最好、大學錄取率最高的「學霸」（High Achievers），實際上大都不是在小學經評估入讀天才班的學生。他們發現在8歲時被標籤成「天才」的孩子，大多是富裕的白人男生，但中學畢業時成績最好的往往是亞裔女生。這種現象令人再次思考精英教育的存在意義。

天才不一定是學霸

多倫多大學安省教育學院（Ontario Institute for Studies in Education）的教授費爾南德斯（Ruben Gaztambide-Fernandez）專門研究教育不平等現象，他指公立學校的天才班，以至專門學校的學生，大多來自較為富裕的家庭。「他們（的父母）都是非常富有、非常精明的人，有著很好的人際網絡。他們最後進入天才班、法語浸透式課程（French immersion）、專門的藝術學校並非偶然，那是因為父母擁有資源，從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，父母就一直利用這些資源來打造某一種童年。」費爾南德斯早在2012年已經發表論文《專門藝術教育中的「天賦」和對社會優勢的錯誤認識》（"Talent" and the Misrecognition of Social Advantage in Specialized Arts Education）。

事實上，在《天才的社會建構》研究中，發現白人佔全體TDSB學生的三分之一，但佔天才班近50%，中學畢業時有30%是學霸；東亞學生佔全體學生約17%，佔天才班近26%，但卻有34%是學霸（各族裔之冠）；黑人學生佔全體學生人數11%，但在天才班中只佔不到3%，有1.82%是學霸，此外，天才班60%是男生，但高中畢業時，67%的學霸都是女孩。

政治正確撤銷考核

2016年，為了糾正天才學生的比例失衡，TDSB對所有3年級的孩子進行了三部分的測試，而不僅僅是那些由老師或家長提名的孩子。

2022年，TDSB更進一步將一些以往用成績、表現來選拔的專門課程，如體育、藝術、數學及科學等，撤銷考核的門檻，純粹以學生的興趣和學習熱誠來考慮，而當報考人數多於學位時，即以抽籤來決定花落誰家。TDSB表示此舉是為了給所有學生提供平等的學習機會，確保在錄取學生時具包容性（inclusive）和無障礙性，不讓任何個人或群體因種族、膚色、性別、語言、宗教信仰等原因而被邊緣化。天才班雖然沒有被包括在內，但不少家長和學生都擔心天才班成為下一個被開刀的對象。

這些專門課程其實亦被視為「另類天才班」，其中的TOPS（Talented Offerings for Program in the Sciences）課程向來受華人家長喜愛，被譽為是公校的精英教育課程，以往入學競爭激烈，四年的高中課程每年招生60名，但往往有五、六百名學生競爭學位。

「抽籤入學不負責任」

May和Max的大女兒從小學開始就讀於TDSB的天才班，在4年前考入TOPS課程。Max稱女兒很喜歡這樣的學習環境：「整個初中3年和高中4年，她一直在專門課程（天才班和TOPS）中。她很喜歡這樣的環境，除了學校給她們更高程度的功課外，也鼓勵她們按照興趣組建和參加課外各種興趣小組或者競賽，以提高她們的自學能力和團隊精神。」May則認為入讀天才班以至精英班的好處是，認識積極向上的朋友。「我不能說天才班的老師一定很好，但孩子周圍的同學都積極好學，大家志趣相投。」

以往申請TOPS課程都要考入學試，以學業能力去爭取學位，精挑細選的學生學業成績斐然，不少都考上著名大學，包括美國的長春藤大學；Max的女兒今年入讀了英國倫敦帝國學院（Imperial College London）的醫學生物科學系（Medical Biosciences）。對於TDSB取消入學試，TOPS以抽籤的方法錄取學生，Max坦言令人擔憂：「通過選拔考試來篩選學生可能被一些人看為不公平，可是不加任何篩選與評估，僅憑抽籤來決定去留則是一種極不負責任的妥協。如果取消特殊教育的一次性選拔考試，應該以相應的評估措施和監控機制來代替，而不是用抽籤來決定。單純的把學生的去向隨機地歸於運氣，我擔心給教育帶來消極的影響。」

Max的二女兒也在念天才班8年級，當問及他會否讓妹妹也去考TOPS課程，Max肯定地說：「我們不感興趣了。女兒和我們都對抽籤方式不認可。無論被選入，還是被淘汰，對學生的心理都是一種消極的影響。與其去一所學生素質與能力無法預測的學校，還不如在自己的校區，和熟悉的同學朋友們一起度過高中生活。」

Max和May都很重視兩個女兒的學業，因為相信孩子是上帝賜的產業。「我們有責任和義務提供孩子成長所需要的環境。花時間愛和陪伴他門，發掘孩子的特點，順勢引導，讓他們找到自己的興趣，健康快樂地成長。」

陳筱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