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一樣的童年:啟蒙/啟矇
鵬化小鄉,沒有私塾,沒有學校,鄉人都目不識丁。幾個知書識禮,年輕時曾在大埠念過詩書的長老,在村中成了德高望重的領袖,在鄉公所的辦事處佔有席位,燈柱上的字條都出自他們的手筆。
老媽看著我這五歲多的女兒,除了蹦跳外,大字不識一個。她心裡著急,也沒時間教我,怎辦?於是在大院打聽。得知一位在梧州教書的黃老師,住在我們當中,於是登門造訪,請她作我啟蒙老師。黃先生一口答應了。可是,兵荒馬亂中, 哪來課本、筆、墨、紙張?沒有問題,我的聖誕禮物中有一盒當時非常流行的「看圖識字」(到今天我仍不知道老媽從哪裡找到這份禮物)—四方紙一張、一面是圖畫、一面是字,每天上課一段時間,主要是認字,我對這樣的學習甚有興趣,一個月下來就認得三百個字;寫嘛?有困難,因為沒有筆和紙,除非老爹賣故衣時,找到這些材料。
肚裡有字三百個,不錯!算術呢?老媽把這一門功課包在自己身上,每天要我從一數到五十,我認字快,但無論怎樣下工夫強記,腦子裡從來裝不下奇形怪狀的數目字,每天支支吾吾仰天俯地,都不能把一到五十順利串連。一天,老媽急了,順手撿起一根柴打我的手心,從那一刻開始,數字與我分家了!看見或聽見數字,我的腦門就關閉起來。
五歲時的經歷,使我就這樣糊裡糊塗、矇矇矓矓、混混噩噩他過了幾十年。
詹維明